沈月华不禁对秦婉刮目相看了起来,她只知道能做探子细作的人绝对身手不错,没想到家世竟也这般显赫。放弃优渥的家族依靠,只为了一腔热血赌上一生,秦婉着实值得人钦佩。这样一来,让秦婉离开也不现实。
“怪不得表哥你接了圣旨。”沈月华摇了摇头,“这是一条太过艰难的路。”
温隆沉声道:“无从选择。”
就在这时,一个声音蓦然出现,把温隆惊了一下。那朗润如玉的声音道:“不如本太子来帮你选择?”
二人朝声源处看去,顾呈瑜缓缓地走了进来,烛光掩映,更显得他眉目如画。
温隆从未见过顾呈瑜,但他方才听清楚了顾呈瑜的自称,再结合沈府的立场,此人的身份当然不言自喻。没想到大齐的太子殿下居然亲自住在沈府,而且,此人满身的气度雍华,君临天下的霸气居然能这般慑人。
他从圆交椅上站起,抱拳道:“原来是大齐的顾太子。”
“好说。”顾呈瑜挨着沈月华坐下,抬手帮她把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,这亲昵的动作却做得如此顺手和随意。温隆恍然大悟,之前的一系列疑问都明晰了起来。
顾呈瑜看向他:“温将军坐。”
沈月华的心里微微有些紧张,她不知道顾呈瑜为何会突然出现,温隆和她情逾兄妹,自然不愿意让他对自己生了芥蒂。但顾呈瑜身系她所有的希望,孰轻孰重?虽难取舍,但却十分明朗。
“听闻温将军一身好武艺,本太子可否能得一看?”顾呈瑜竟然转而说起其他。
温隆蹙眉道:“微臣的武功只用于杀敌!”
沈月华忍不住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儿,顾呈瑜偏过头对她微微一笑,让她放心。他复又看向温隆,笑道:“对温将军来说,本太子就是你的敌人。放马过来,也让本太子瞧瞧,号称大陈第一的温隆究竟有多少能耐。”
温隆“唰”地站起:“恭敬不如从命!”
他本就是热血之人,大陈又在大齐的阴影下卑微了许久,他胸腔里这口恶气一直憋到现在,今日见到正主儿,必须一吐为快!沈月华紧紧地抿着唇,脸色逐渐阴沉了下来,她死死地盯着温隆。
“华儿,表哥来日再向你请罪!”温隆大喝一声,做出了起势。
果然气势如虹,犹如大江大河一般的内力和招式,仿佛能融化所有攻击,又能将他人的力量完美转化消融。顾呈瑜悠哉地放下茶盅,走到沈月华跟前,俯身,朝她孩子气地眨了下眼道:“我会手下留情的。”
沈月华原本紧绷的心弦突然松开:这个人啊。
她伸手理了理他的衣襟,低声道:“我明白。”
男人之间,有时候没必要说那么多大道理。要让一个人真正臣服,还是拳头上见真章最快捷有效,尤其像温隆这种在战场拼命了十年的热血男人。
打斗难免会发出声音。
但顾呈瑜既然敢在正厅挑战,自然是做足了准备。只见温隆率先冲过来,眉头深皱,显然是把顾呈瑜当成了死敌。顾呈瑜的衣袂翩飞,仿佛是被他的气场所摄,一动不动。
“喝!”
雷霆万钧一般的掌横切过来,顾呈瑜微微偏过头,恰好闪过。原本是迅雷不及掩耳的快速招式,但袭击到顾呈瑜这里,一切又好像突然慢了下来。他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是恰到好处,多一分费力,少一分危险。
饶是沉静的温隆都不住地急躁了起来。
他的掌缘仿若有隐隐的白色光晕,被劈上一掌后果不堪设想。沈月华没想到温隆竟然这么狠,她能理解温隆心中的怒火,但毕竟不是感同身受。而处于他掌下的人是顾呈瑜,这就更让她揪心。
十年未见,故人终究是变了太多。
沈月华有些失望,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和渴盼,既然她勉强不得,那也不必为他人顾虑太多。在她想通这一点的瞬间,顾呈瑜的动作突然加快,连个完整的身影都看不到,只能隐约捕捉到些许白影。
“咔”的一声,温隆原本劈出去的掌被硬生生地拐了轨迹。
接下来又是“啪啪”几声,趁着他心中焦躁,顾呈瑜一连点了他八处大穴。温隆的所有动作蓦地停止,右手腕传来撕裂般的疼痛,想来应该是脱臼了。
沈月华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,走上前,推拿间很快地将温隆脱臼的手腕接好。
这两人,一个负责打,一个负责治,当真是天生的绝配。
温隆胸中的意气渐渐平息,他是真的没有想到,这世间居然还能有一个人在武功上把他如此压制,简直不留一丝余地地彻底压制。若不是顾呈瑜存了饶过他的心思,大概没过十招,他早就命丧九泉。
能达到这样出神入化的境界,除却苦练,真正重要的乃是天资。
万中无一的天资,谁人能出其右?
顾呈瑜对沈月华点头笑了笑,悠哉地把温隆的大穴悉数解开,复又坐到方才的圆交椅上,捧起那盅温度刚刚好的茶,呷了一口:“接下来,是时候聊聊秦婉的生死问题了。”
简单的一句话,却让温隆心里生出绝望。
在顾呈瑜的绝对优势下,他平生第一次有种砧板上鱼肉的无力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