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保证!”沈月华头也没回,声音冷得像是万年寒冰,“你再这样对我,我就杀了你!”
看着沈月华渐渐消失的背影,许鸣心如刀绞。她的威胁对他来说其实一点儿用都没有,他自信拥有足够的武力可以规避掉所有危险,但她居然如此恨他,如此害怕被顾呈瑜误会,如此担心不能与顾呈瑜厮守到老……
采卉郡主见沈月华走了,想挽回许鸣,她匍匐在许鸣脚下,哭得梨花带雨:“许郎,我对你是真心的,你……不……啊……啊啊啊……”
她徒劳地张大嘴,只能像哑巴一样发出“啊啊”的声音。
仿佛是一瞬间之事,万籁俱静,分明能看到风吹树叶,却连一丁点沙沙作响的声音都听不到。她聋了,又哑了!她想伸手拉许鸣的衣摆,发现自己连提起手臂的力气都荡然无存。
这,这是什么情况?
沈月华!一定是沈月华!
她究竟做了些什么,能让她失声失聪又乏力?不行,她一定要求救。努力地向许鸣叫喊,只希望他能看在私会多时的份儿上,找到太医给她救治。虽然沈月华医术无双,但她相信,以勤王府的势力,总会找到另一个神医救她的。
许鸣看着她像一条软趴趴的蛇,只能蜿蜒着一点点挪动。
既然分布图已经拿到,采卉郡主的价值也就没有了。他弯下腰,温柔地将采卉郡主打横抱起,嘴角勾起迷人的弧度,让采卉郡主仿佛看到了希望。
“他一定会救我的。”采卉郡主如是想。
这个地方算是御花园最西边,荒凉,偏僻,鲜有人来。假山后是另一座假山,常年疏于修剪的树木葱茏,掩映间,显得凉气森森。采卉郡主还沉浸在许鸣不舍弃她的感动里,享受着在他怀抱里的踏实和温暖。
冷!
一瞬间,冰冷刺骨的湖水朝七窍灌入。她猛地睁开眼,隔着波纹阵阵的湖面,她看到许鸣冷漠的俊颜,瞥了她一眼后,转身离去。
被扔进了湖里。
她一点力气都没有,像一块沉重的石头,闷声砸进去,浪花都只溅起了一朵而已。原来,当死亡紧随其后之际,她在水中也能瞪大眼,感受眼泪恣意横流。
想过无数次成亲时的场景,凤冠霞帔,酒宴祝福,她是勤王府最受宠的郡主,理应得到这些。但却不会想到,她竟然能如此轻易地死去。
死。
丝毫没有余地的一个僵硬的字。
淹没她,所有生机勃勃的心思,以最残忍的方式,抹杀掉她的一切。许郎,当初在赏菊秋宴时我对你一见钟情,你那么温柔,那么迁就,那么……既然你要我死……我放弃了……
沈月华的心里有一些不安,一旦有人发现采卉郡主,也不知会起怎样的乱子?
但等了几个时辰,众人该怎样就怎样,热闹地聊天,互相品鉴衣服首饰,其乐融融的假象一直都没有被戳破。
“沈月华!”
她回头,看到宜婷靠近她,道:“应酬真是烦啊,好不容易才把那些跟屁虫打发了!”
“有事?”
宜婷睁大眼点了点头,低声得意地说道:“我昨儿没去私宅的原因你知道吗?”
沈月华想了想,道:“天赐都与我讲了。”
“嘁!他怎么什么都跟你说啊!”宜婷不满地撇嘴,“无趣,不说了!”她还真是小孩子心性,需要人哄着。
“天赐与我相依为命,自然亲近些。”
宜婷方才的小纠结全部抛到了九霄云外,不解道:“沈钦还好端端地活着,怎的就剩你俩相依为命了?不是还有那对双胞胎吗?”
看来宜婷把沈府打听得蛮详细,虽然娇蛮,但的确是个心思缜密的丫头。
“娘死后,很多东西就已经变味了。”沈月华淡淡地叙述,语气里带着一层抹不开的哀伤。宜婷的爹娘活得好好儿的,也颇受大齐帝后喜爱,根本体会不到这一点。但她还是能听懂沈月华话里的未尽之意。
“哎呀不说这些了。”她不喜欢这种氛围,摆摆手道,“以前在齐国的时候,不免束手束脚,昨儿我真是大开眼界了!哈哈,原来青楼是那种胭脂水粉浓重的地界儿,那里面的男子啊,可真是丑态毕露!”
听她眉飞色舞地讲着见闻,沈月华的神思回到了月前。
第一次踏进青楼,还是为了彻底惩罚沈星零,也不知那个想方设法救走沈星零的青衣男子是谁?一想到沈星零少受了这段日子的折磨,她就不舒服。
“没想到啊,沈天赐那家伙居然比女人还墨迹!”宜婷开始批斗沈天赐,从头到脚,不留一点点余地。在她口中,沈天赐显然成了“迂腐傻气脾气臭性子倔”的代名词,批判起来连口气都不带歇的。
沈月华静静地倾听,知道宜婷只是逞口舌之利。
宜婷也乐得讲,觉得沈月华愈发好相处了起来。
远处的贵妇群突然起了一阵骚动,有人开始东张西望。一个柔和却略显焦急的声音传来,是上午还在宫门前见过的勤王妃:“有谁见过采卉吗?离开了许久,现在还没回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