司徒皖转了转拇指上的扳指,带着几分玩味的笑意,道:“死有何难呢,皇上一句话,你季家死的就剩你一人,你去看看刑部大牢里,每天有多少人死,没有什么比求死更容易了。”
“若世间之事,但凡遇到点困苦煎熬,就该寻死觅活,怕是辰国也早该亡了,你饱读诗书多年,好不容易才保住了命,你父亲为此才能含笑九泉,你却要死。”
司徒皖冷笑一声,接着道:“看来是本王看错你了,你不过也是个懦夫而已,这青楼你没呆几日,倒是把那点风骨丢得分毫不剩。”
季舒凡听着他的嘲讽,狠狠地咬住嘴唇,内心犹如在火中炙烤。
他何尝不想活着,何尝不想有尊严的活着,可是他能吗?他可以吗?
谁都没给他机会,他要怎么活,该怎么活?
难道忍辱偷生就是他活命的唯一途径,他做不到。
可是,司徒皖说的对,父亲是多么希望他活下去。
屈辱与愧意憋红的他的双眼,可他硬撑着没有流下一滴泪。
“敢问王爷,以色侍人的活着,苟延残喘,就是值得的吗?就对得起季家列祖列宗吗?”季舒凡声音沙哑道。
“你又怎么知道自己会一辈子以色侍人呢?生机无处不在,只看你自己会不会把握而已。”司徒皖道。
见他沉默不语,司徒皖接着道:“纪舒凡,你知道沈家吗?”
纪舒凡点点头,丞相沈裴还曾是太祖皇帝的帝师,最后也因谋反被满门抄斩。
他曾经听父亲悄悄提起沈裴,不止一次扼腕过,说他是个有治世之才的能臣,只可惜,性格太过刚直,让太祖皇帝起了戒心。
因此才落得那样的下场,只是他没想到,最后他季家一门,也步入了那样的后尘。
“沈大人和你父亲,或许都是好官,可皇权争斗,总要有人成为祭台的牺牲品,怪只怪他们选错了人,既然有了选择,就要我自己选错人付出代价,但那是他们的选择,不是你的,既然老天爷没有让你死,就是再给你重新选择的机会。”司徒皖道。
纪舒凡不解地抬头看着他,不知他是何意。
“你知道为何本王愿意同你说这么多吗?因为我看到你,就想到了曾经的自己。”司徒皖不紧不慢地说道。
闻言,纪舒凡眼底露出惊诧之色。
司徒皖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听懂了自己的意思。
纪舒凡原本就是个很聪明的人。
“好好活着吧,既然没有死,就该让自己活得有价值,谁也不知道今后会发生什么,公主既然想要你,你便去……好好伺候她。”
说到最后,司徒皖语气低沉了下去,沉吟片刻,他站起身道:“想通了,就跟本王走。”
纪舒凡在震惊中缓过神来,他闭了闭眼睛,压下不堪的情绪,站了起来。
房间里,白离换了华丽的宫装,穿了见大红色的裙裳。
发髻也拆了,披散的青丝在红色的绸缎衣裳上,更透出了几分慵懒和妖娆。
她素爱穿黑色和红色的衣裳,尤趁得肌肤更是雪白。
那眉眼一抬,风情万种。
只除了满头的银针显得诡异突兀。
司徒皖走进房内,只一眼便再也移不开眼。
“你要的人,我给你带过来了。”司徒皖道。
王太医带着医女在旁伺候,此时也看到了跟在司徒皖身后的人。
眼中皆是一惊。
“参见长公主殿下。”季舒凡跪地行礼道。
白离看了一眼司徒皖,微微一笑,移开视线对季舒凡道:“过来。”
季舒凡浅吸一口气,躬身走了过去。
他低着头,一走近就看到了白离脚上的链条。
长公主这是被……囚禁了。
纪舒凡心底一惊。
以至于白离伸手挑起他的下巴时,他眼底的惊诧之色都还没有收回。
白离却假装没看见,只道:“确实长得好看,难怪那么多人都抢着要你。”
司徒皖看着她看季舒凡的眼神,心底的魔鬼仿佛又开始咆哮。
他移开眼强迫自己不去看她,道:“既然人已经给你带来了,就好生喝药,好生吃饭。”
说完转身要走,却听白离道:“等一下。”
他背对着她,却还是停了脚步。
“司徒皖,你吃饭了吗?”白离问,语气里带了几分难得的温柔。
“没有。”
白离道:“我饿了,你陪我一起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