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是在做什么?”一道惊呼,忽然响起在了门口。
俞凤兰匆匆忙忙的冲了进来。
她不过就是去送个大夫而已,怎么就是被这个姬梓昭钻了空子?
一把将丈夫护在身后,她如同防备着蛇蝎猛兽一般地防备着姬梓昭,“深更半夜,昭姐儿这个时候过来想要做什么?”
姬满堂拉着妻子的袖子劝说着,“梓昭也是担心我而已,你又何必大惊小怪。”
俞凤兰却道,“就她一个连门都是不敢出自私惯了的,府里的事情她什么时候管过,后日她就要过去当姨娘了,一心想着往外跑,又哪里还有空顾得上其他人。”
姬满堂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,“你,你说什么?”
俞凤兰也觉得自己说多了,回头却发现姬梓昭早已不知什么时候离去了,这才回头看向丈夫又道,“今日……在大理寺,五皇子亲自派人来说的,昭姐儿当着我们所有人的面答应的,这还能有假?”
姬满堂像是被人打了一拳,胸口闷得厉害着。
俞凤兰则继续碎碎念着,“咱们姬家是罪臣,若留下来,只会一辈子被人指着鼻子吐吐沫,你看看三弟妹家的芸姐儿,早早的就嫁了出去,现在不是好好的,昭姐儿现在夹着尾巴给五皇子当姨娘,不是吃不得苦,又是为了什么?!”
姬满堂痛苦的闭上眼睛,有什么东西酸得双眼生生作疼。
就算这门亲事并非是皇上钦赐,但五皇子到底是皇家人。
若姬梓昭当真拒婚,打的那是皇家的脸面!
皇上一旦动怒,如今的姬家又拿什么担待着?
就从刚刚,他便是看得出来,梓昭那孩子并非人人口中的窝囊。
她又怎么可能不知嫁去五皇子当姨娘,才是最大的笑柄么!
可她还是义无反顾的答应了……
她这是,为了保住姬家啊!
姬满堂起伏的胸腔五味杂陈,惘然苦笑。
什么时候,他竟是成了要靠侄女儿庇护的废物了?
缓缓睁开眼睛,于恍惚间,他似乎看见了父亲哥哥和弟弟们。
错是他们酿成的,如今又怎可牺牲了自己侄女儿的一生弥补他们的过错……
姬满堂起伏的胸膛渐渐恢复了平静,浑浊的双目是心意已决的坚定。
姬梓昭知道二叔母一直厌恶着她。
或者说,在这个家里面,并没有几个人真正睁眼看过她。
当初的路是姬梓昭自己选择的,如今她自是要心安理得的接受。
姬梓昭一路往自己的院子走着,心思念转。
如果说,一切当真都是二皇子所为,那么此番跟姬家男儿一同护送文惠公主前往洛邑的他,又是如何了解皇上的态度?
如今各个皇子都有了野心,在皇城暗布眼线实属平常。
但宫里面是皇上的天下,御前又是高手如云,想要派人监视皇上,纯属作死。
除非……
有人在跟二皇子里应外合。
屋子里,荷嬷嬷刚铺好了被褥,见小姐进了门,忙道,“小姐折腾了一天也是累了,早些休息才是。”
姬梓昭不急睡,看向荷嬷嬷道,“嬷嬷可还记得,五皇子第一次登门求亲是何时?”
对于府里的事情,以前的姬梓昭并不感兴趣。
而她第一次见五皇子时,祖父已是将亲事定下。
荷嬷嬷仔细想了想,“老奴若是没记错,应该是上个月十五。”
十四那日,祖父曾半夜悄悄出去过。
后她无意从父亲口中听闻,是二皇子送的帖子。
按照祖父的脾气,十四那日怕就是拒绝了二皇子站队才是。
紧接着十五那日,五皇子就登门求亲……
未免太巧了。
姬梓昭心里有了思量,让荷嬷嬷将值夜的雪影叫了进来。
雪影来的很快,“小姐。”
姬梓昭轻声叮嘱着,“去五皇子府邸附近放出风声,就说二皇子抓到了外逃的罪臣任俊。”
雪影点了点头,转身离去。
姬梓昭起身走到窗边,凝望着外面阴沉的夜色。
如今的一切,不过都是她的揣测而已。
究竟是否属实,就要看这次试探的结果了。
帘子再次被人掀开,檀月和莹香端着水盆进了门。
檀月趁着莹香将水盆放在地上时,走到小姐身边笑着道,“奴婢们听荷嬷嬷说小姐还没睡,特意来服侍小姐梳洗的。”
姬梓昭摆了摆手,“无需,你们下去吧。”
莹香听着这话,就想要拉着檀月离开。
檀月却甩开莹香的手,笑着又道,“小姐即将大婚,怎可如此不在意自己的身体,奴婢听闻五皇子并没有其他的通房,小姐就算嫁过去是个姨娘,也是那府里第一个女主人。”
姬梓昭眉心一跳,转头看向檀月,“你是如何得知此事的?”
五皇子府邸连她都没进去过,她身边的婢女又怎知如此清楚?
檀月似察觉到自己说错了什么,忙想着要开口解释。
莹香却是抢在前面开口道,“小姐不知,之前五皇子来咱们府邸求亲时,刚巧任公子也是都在的,是任公子跟奴婢们提起的。”
任俊是姬家的义子,在姬家走动倒是平常。
任俊为人随和又没架子,跟府里面的下人关系也确实不错。
可曾经看着是情理之中的事情,现在却巧合的让姬梓昭心口发冷。
怎么偏生五皇子每次求亲,任俊就都是在的?
怎么任俊好端端的,非要在她的婢女面前详说五皇子的种种?
檀月见小姐脸色不好看,忙跪地认错,“都是奴婢的错,是奴婢打听的多了,可奴婢只是希望小姐嫁过去之后不受委屈啊……”
姬梓昭静默地看着檀月半晌,才开口道,“起来出去吧。”
檀月听着这话,才悄悄地松了口气,跟着莹香匆匆走了出去。
屋子里,仍旧站在窗边的姬梓昭,微微眯起眼睛,凝视着檀月的背影。
竟是将手都是伸到了她的眼皮子底下……
事情似乎变得愈发有意思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