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......”
白修那些快要溢出口的唾骂之词因着白姝的这段话,而卡在了嗓子眼。
想起这么多年,她辛苦的遭遇,白修的心莫名被刺了一下。
这种感觉,在同对方四目相对,他从对方眼中看到坦诚时,被无限放大,最终让他熊熊燃烧的怒火,逐渐偃旗息鼓。
白姝一直在留心着男人的变化,感觉到对方的身上攻击力没那么强了,眉头也跟着松了松。
“你说得对,你是他的亲生女儿,就算他要认回你,也是应当的。可当年我娘因为你娘,受尽了委屈,这笔账,又怎么算?”
这是白修心里过不去的坎,如今的宰相夫人,几乎成了个常伴青灯古佛的摆设。
那样鲜活的人,变得不喜不悲,要不是她还念着白修不曾成亲,怕是早就上山剃度了。
“上一辈的恩怨,我不予置评,若不是为了圆他一个心愿,我甚至不想认祖归宗。
不管你信不信,我无心重回大都那个白家,这句话,请你牢牢记住。
我不为任何人的过错买单,也不具备负一切责任的能力,诚如你所言,出生由天定,由不得你我。”
白修对白姝出人意外的言论已经见怪不怪了,想起白辅年疯了一般递上去的陈情表,忍了又忍,他还是没能忍住,认认真真问了一句:
“就算那老头请封你为郡主,你也不进白家大门?你知道郡主意味着什么么?还请不要说大话来糊弄我。”
“我为什么要糊弄你?山高水远,我有钱有自由,纵情山水不好么,所谓的高门贵胄,都是龙潭虎穴。
我这样的小虾米,是嫌命不够长,还是觉得自己命硬抗揍?
区区郡主,不好意思,我还是觉得没有老板娘这一声称呼,来得让人神清气爽。”
白修一脸错愕,“你,你竟然——”
“竟然如此通透?”白姝笑得狡黠,“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,哈哈哈。”
白修望着面前笑容爽朗的女人,这份傲视郡主之位的自信,与那日在牢中与他侃侃而谈的女子重叠,说完全不信对方的这段言论,那是骗人的。
“你可以不信我,但你总要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不是么?
今日华夫人这场闹剧,我知道背后定有指使之人,我要是想不费吹灰之力的化解,你认为,我又当如何?”
“你会亮明自己宰相千金的身份,只要你说出口,你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。”
这也是白修喜闻乐见的结果,因为一旦白姝亮明身份,那老头的身份便也暴露了。
那个老头,最讨厌微服巡查时引起骚动,这么一来,他对白姝必定心生嫌隙。
桑榆美容院的事,他并不关心,他关心的,是不能轻易让他们这对父女和和美美。
说这场局,是用来试探白姝的也好,用来陷害的也罢,总之,最后的结局的确出乎了他的意料。
白姝竟然靠着自己强大的分析应变能力,就这么轻松化解了。
“是,亮出身份,是可以化解,但我没有这么做,出发点只有一个,那就是我根本不在乎这个身份能给我带来的便利。
过去这么多年,我唯一学会的便是靠自己。”
白姝轻笑,“白公子,或许我应该唤你一声长兄?
白姝已经嫁为人妇,且早就接受了自己是个普通人的命运,天上掉馅饼,旁人也许惊喜,但我,只会害怕饼里有砒霜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