曾经的白辅年同沈家的嫡女是天作之合,众人眼中,白辅年虽是高攀,却也郎才女貌,羡煞旁人。
然而,这份利益重于情感的背后,白辅年拥有一颗怯懦自卑到尘埃里的心。
他出身寒门不错,可读书人的气节,他还是有的。
骄纵的高门贵女,如何能同他交心,与他相敬如宾夫妇一体?
争吵之后,那些伤人的话每每从对方口中说出,都只会叫白辅年愈发厌恶她一分。
若是早十年前,她只要张口说起当年之事,他一定会大发雷霆。
然而时过境迁,如今的他早就官拜宰相,是以无论眼前这个苍白的女人如何纠缠,他心中也难再起波澜。
“我来,不是同你回忆当年的,你若当真如此看不上我,当初便不该答应这场婚事!”
妇人心里一沉,不过须臾,她又重新戴上了坚硬的面具。
“你说的对,我是不应该答应这场婚事的,女子低嫁,总归是自取其辱,要说这场孽缘是谁的错,大概我要比你错得离谱。”
“哼,每天吃斋念佛,也不知道你天天念得什么名堂!儿子还以为你当真要遁入空门,殊不知你执念极重,还晓得在背后动手脚!”
想起这茬,白辅年便气不打一处来。
这个女人,还真是会装模作样!
看见白修时,便摆出一副四大皆空的样子,他如今同白修关系不好,都是这个女人的杰作!
“动手脚?我就算是想动手脚,也不可能明知你心里放不下,还要硬往上凑。要想冤枉我,你也得找个像样的理由!”
妇人丝毫不惧男人的质问,摸着椅子缓缓坐下,她懒得再看男人那张脸,只兀自继续盯着佛像发呆。
“收起你这副样子来,我要是没有证据,怎会跑到你的阁楼来兴师问罪?那些掳走姝儿的蠢货是你派去的吧?
你到底想将人掳来做什么,还需要我来多言吗?!
沈茹之,当年她带着姝儿远走他乡,是被你逼的,如今她已归入黄土,你还要将她与我的女儿捉来泄愤,你才甘心吗?!”
“是我逼的?”沈茹之空洞的双眼闪过一丝茫然,然苍茫不过一瞬,顷刻之间,她又恢复了一贯的清冷。
“白辅年,当年的事,我不想再跟你说第二遍,你信便好,不信也罢,我都不在意了。
你既认定是我去掳她来,那便是我做的,要杀要剐,悉听尊便。”
白辅年一见她这个态度,就气得牙根痒痒。
“悉听尊便?!你这是吃定了我拿你没有办法是不是?!除了你,还会有谁想着对姝儿下手!
沈茹之,好一个悉听尊便!你最好祈祷沈家此番不会被牵扯进北城一案当中,否则...”
男人眯了眯眼,“若事有牵扯,我一定秉公办理,毫不留情!”
言罢,白辅年怒甩宽袖,转身毫不留恋地离开了。
沈茹之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,只兀自静静地盯着眼前的佛像。
男人中气十足的指责犹在耳边,她伸手抚了抚腰间的配饰,终是没忍住,自眼角划过一滴热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