告诉我,你是如何看待妓女的?”
“风月女子?”宋元佑皱眉,“以色侍人者皆为下贱,这不是毋庸置疑的么?”
“是,”白姝趴在马车的窗户上点头,“她们有社会地位么?”
“自然是没有的。”
“那不就是了,按照你的说法,肆意生活,轻松自在,何须惧怕旁人的目光,也毋须理会别人的微词。
现在你告诉我,烟花柳巷的女子算不算是不惧他人眼光,是不是轻松自在?”
“...话也不是你这么说的。”
“为什么不是?我所说的社会地位,指的是遵纪守法,指的是值得被尊重,而非崇高的政治地位。你从一开始就会错了意。
就算你不愿意继承家业,就算你不愿意走科举考试,那也不代表你需要用如此极端的方式,去证明自己的价值。
年少轻狂,年少无知,你可以都归结为少不更事,可时过境迁,时至今日,你仍旧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,还以为在快意江湖,实则...”
宋元佑探头,“实则什么?”
“实则助纣为虐,你也该想想为什么凭一己之力进不去竹影清风了。”
宋元佑:“......”
“我,我也不是这个意思,从前接任务,也只是生活所迫,我所赚取的银钱,不是捐了庙宇,便是给了贫苦人家。”
白姝不以为意,“那又如何?本身赚来的钱就是不干净的,不管你用这笔钱做了什么,也无法洗去钱上自带的肮脏。
你当自己是不良商家洗黑钱么?这种说辞,分明是自欺欺人。”
“我不——”
“你还想争辩?”白姝的脸色不太好看,这货是不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?
话都说成这样了,还要来辩驳两句。
宋元佑的嘴巴张了张,随后又闭上了。
之前他绑架白姝时,许是因为对方是弱势,是以他不曾看出来白姝的真实脾性。
如今二人以主仆的身份独处,加之鄂右对他的交代,他忽然就觉得,眼前的女人,气场强大的骇人。
“属下知错了。”
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,她如今是他的正主,抬杠对他一点好处也没有。
“你不必对我曲意逢迎,你要真把我的话听进去,等这趟事情结束,不妨回去瞧瞧你的亲娘。”
“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?”
白姝摇头,“字面上的意思。你离家多年,别等到树欲静而风不止,子欲养而亲不待才知道后悔。”
宋元佑的心沉了沉,他逃学惯了,却也能听懂这句话的含义。
可娘亲那日分明铁了心要将他这个不孝子逐出家门,如今又怎会愿意原谅他?
“时间是最好的良药,”放下了窗帘,白姝靠在一边轻轻开导。
“名门正派,讲究身正不怕影子斜,想来帮主卖我这个人情让你进来,必定是知道你的秉性的。
从前的事,你想翻篇便翻篇吧,只有一点,思想上望你拨乱反正,否则就算你能短暂控制自己不作恶,恐怕在帮内也呆不长。”
“!!!”
宋元佑本还在想着家母的事情,闻言忽然猛地抬头望向摇摇晃晃的马车。
鄂右那日离别前,曾单独找他说过话。
那日鄂右说得很是直白,可表达的意思,与白姝竟然并无二致。
如今他随着白姝颠簸数日,谈起往事,她竟能开解他大半,这着实出乎他的意料。
难道,鄂右将他安排在白姝身边,是为了让他在思想上拨乱反正?
宋元佑的神情有些复杂。
“刺啦”一声,就在同行的二人皆陷入沉默的时候,一支长箭自眼前飞过,随即稳稳插进了马车外头的木板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