予修的额角抽了抽,医者父母心,骗鬼呢?
他又不是傻子,直觉白姝定是不怀好意。
然而看着对方一脸真诚的模样,他忽然又觉得,莫不是他真的想多了?
白姝看出了他的动摇,略微思忖,她乘胜追击道:
“是人就会有弱点,若祭司大人是当真想走出过去的阴霾,坦诚很重要。
且你要真能走出去,这点过去,于你而言分明算不得什么。
再者说,我如今被你拘着,即便有什么风吹草动,也不可能有机会同他们通风报信。
如此,你何不尝试一番?”
“巧言令色!”予修冷哼一声,“你与傅云珏乃一丘之貉,若是得了本座的短处,不但不帮本座克服,反而以此大做文章,那本座也是无可奈何。”
“这话说的,要真是这样,你完全可以在这场游戏分出胜负时杀了我灭口。
这样,秘密不就保守住了么?”
白姝不以为然,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,一眨不眨地望着望着对方,试图瓦解对方全部的意志力。
怕予修再次质疑,她索性伸出三根手指,指天发誓:
“我发誓,要是将你的秘密说出去,便天打雷劈!”
说着,她还煞有介事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。
“你...”予修没想到,她为了挖掘他的秘密,会愿意带着孩子一道发誓。
一股无力之感席卷全身,这秘密,他一人守护了这么多年,委实疲惫。
要是白姝当真能灭了他的心魔,大约,他也没什么损失吧...
“罢了...”
或许是因为白姝身上的药香太过沁人心脾,又或许孤单良久,他当真需要同旁人倾诉一番,鬼使神差的,予修竟然并没有再坚持,只幽幽吐出一口浊气。
闭了闭眼,予修的思绪一下子飘得很远,前头的记忆其实已经模糊不堪,唯一印象深刻的,便只剩下了和煦的山风。
山涧晚来风,丝丝入心田。
彼时的予修,还只是个无人问津的野孩子。
父母的早亡,使他被人安上了克父克母的骂名,就连抚养他长大的爷爷奶奶,也在他五六岁时,双双离世。
所有的亲人,皆离他而去,没有人心疼这个孩子从此无依无靠,等待他的,除了“天煞孤星”的骂名,剩下的,便是动辄的打骂和侮辱。
对于一个孩子来说,这一切都太过沉重了,没有了旁人的庇护,他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,没多久,就被迫躲进了深山里。
山里没有奇珍异兽,猛兽不多,却也能伤人;
山里没有外头那些好吃的水果,但酸甜酸甜的野果,一样美味。
有喜有悲,有无奈也有惊惧,但他别无选择,只能硬着头皮接受。
慢慢的,他适应了山中自由自在的生活,树叶蔽体,山泉饮之,远离喧嚣和谩骂,就连周围的空气,都甜丝丝的。
这大约就是身心的自由吧......
在这里,予修当真是度过了无拘无束的半年,除了偶尔想起疼爱自己的爷爷奶奶时,会有些伤感,其余的时间,他与鸟兽作伴,活得肆意又洒脱。
便是如此,他渐渐不愿意与外头的人交流,看见村民,不管有没有诋毁过他的,他全都敬而远之。
既然没有能力分辨对方是否会伤害他,那他索性就远离那一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