且这些连珠弩一般具有攻击性的话还是一个少女说出来的。
他苍老的眼里漾出一抹动容的光。
“他是我儿子,只可惜他不知道。”卜算子叹息,“在我这里总是一视同仁的,对佼佼者这是,对资质平平之人亦复如是。”
“他耿耿于怀,是因为您对王连翘更好吗?”
付妙青叹息。
原来这里头还有这许多的欲说还休。
老人皱皱眉,“我对谁都一视同仁,从来不会厚此薄彼,在山庄里,学习进度是有数的,需要层层递进,他日日想着勾心斗角,自是远不如王连翘了。”
“你说的很是,医者需要做的就是救死扶伤,所以谁做这里的庄主有什么区别?”
付妙青发现,这老人家三观很正,几乎和自己一拍即合。
他们关系很僵,大约需要她这个中间人做和事老,“不成,在您有生之年必须让他知道你们的关系。”
“算了吧。”他再次沉默了,许久许久,在那落针可闻的寂静里,老人慈眉善目的盯着付妙青看了看,“人人都知我医术超群绝伦,但我却没能治好她。”
“她少我三十岁,她生来就自命不凡貌美如花,后来也不知生了什么病,她发胖了,而后迅速憔悴苍老了下去,她自己用药,我也给她用药,久而久之适得其反。”
“有那么一天,疗程渐入佳境,她忽的恢复了之前貌美如花的状态,我们两人都欢喜极了,但也仅止于此,下午她就香消玉殒了,从那以后我一蹶不振,再也不情愿出去,哎,往事过如幽梦断,但回想起来却还如此锥心刺骨,历历在目。”
往事?
和故人的往事怎么可能随着时间而忘记,能一笔勾销的都足够云淡风轻,而那些刻骨铭心的都将是生命中的唯一。
“好了,今日我已说了太多。”
“卜算子,”付妙青深吸一口气,“王连翘已死了。”
听到这里,卜算子露出了惊讶的神色,“怎么?他死了?怎么死的?是他们内讧! 一定是内讧,如今倒好,总要我白发人送黑发人。”
“那日……”
付妙青将王连翘和自己的前尘往事说了,说他对自己如何深情厚谊等等。
卜算子长吁短叹,捶胸顿足。
付妙青以为一个医者早见惯了生离死别,对这些事不应该习以为常吗?但他此刻表现出的痛苦却和任何一个富有七情六欲的人一般,“他是我得意门生,是佼佼者啊。”
“人固有一死,请您节哀顺变,当日我也是这么过来的。”
说到王连翘的死,付妙青就感觉难受。
她用自己的身体搭建了桥梁送她离开了,但自己却粉身碎骨了。
这是多伟大的友谊?
许久,他才平静了下来,付妙青也知这老人家是绝对没可能将那就觊天金匮拿出来了,“我这里有个不情之请。”
“但说无妨。”
他没有仇视她。
因为付妙青一针见血说出了这个故事,因为付妙青的故事真实可信,不杜撰,不浮夸。
“我女儿因蛊而病入膏肓,如今朝不谋夕,他说我女儿还有三天的光阴了,我所以才和他达成协议来取这个。”付妙青将缘起说给了此人,小心翼翼的恳求,“她才八岁多,我不想让她就这么香消玉殒了,您能施以援手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