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十篇。”
“五篇,不能再多了。”奶娃儿一本正经道,“老师,我还是个小孩子,娘亲说,小孩子需要充足的睡眠,所以我认为不能学得太晚。”
“为师给你取个中间值,七篇,否则你就在促织和告状之间挑一个。”范夫子慢条斯理道。
胖胖为难半晌,勉强点头:“好吧。”
说完,缩回小脑袋继续认认真真朗读起来。
容漓抱臂倚向窗台,又是一阵低笑。
“你笑什么。”范渊皱眉,“难道老夫押的不对?”
“当然不是。”他虚握拳头抵着唇清了清嗓子,“老师才高八斗,且极会管教顽劣子弟,学生当初,可是被管得服服帖帖的,一直铭记于心,怎敢质疑您的能力。”
他刚刚有瞥见那小子偷笑,可见七篇根本不在话下。
老师以为探到了底线,实则依然游刃有余。
不过,总归是自家的,还是护着些罢。
“少来。”范渊没好气道,“你那是服帖吗,若不是有柳妃娘娘……”话说一半,戛然而止,老夫子轻咳两声,“不过话说回来,这孩子,倒是十分敬畏他的娘亲。”
“不能说是敬畏吧。”容漓面色未改,仍淡笑着,“他与他娘亲感情很好,毕竟……他们相依为命多年。”
范渊见状,心中微讶,细细打量起对方的眉宇间,发现隐绕的戾气竟是消散不少,不由舒了口气:“看来,这对母子,深得殿下之心哪。”
好事,好事啊。
有牵挂之人,才能避免走上不归路。
“倒是不至于。”他状似无所谓的淡淡道,“屋里多两双筷子而已,养着亦无妨。”
范夫子揣起宽袖,也不打算去拆穿什么,只道:“为遵守诺言,老夫就不去告状了,但还请王爷转告下尊夫人,麻烦以后上课之前,把这孩子身上那些个什么乱七八糟的药粉统统收走,老夫年纪大了,实在陪玩不起!”
“咳,是,老师。”
姜念卿穿过长廊走近,恰巧与范夫子打了个照面,此人永远端得一副道骨仙风的样子。
她恭敬福礼,对方微微颔首。
可擦肩而过时,隐约听得一阵极小声的念叨。
“好不容易摆脱老子,又来了个小的,真是孽债啊孽债……”
姜念卿不禁愣住。
这完全不像是老夫子会说的话啊……
可当她停下脚步欲仔细倾听时,那人已快步离开,消失于拐角处。
“奇怪,什么意思啊……”
喃喃自语着回过头,透过敞开的窗户,一眼望见那屋内凑在一起的一大一小。
小的拈着根草棍,伸进陶罐里拨来拨去,小嘴儿叭叭的,正兴致勃勃的说着什么,相当兴奋。
大的则支着额,落日的余晖照在那张犹显苍白的脸皮上,有种慵懒的困顿,不过唇角微勾,神色未见不耐,时不时抬手指点一二,惹得小男童咯咯直笑。
时隔数日,总算再次见到活人。
外面的都以为靖王一直在府邸休养,其实……谁知道他去哪鬼混了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