容漓要是真有分寸,当初就不会在穆王府和虞婉儿私下相会了,可见分寸这种东西,因人而异。
小丫鬟被斥了一嗓子,有些无奈:“绕绕弯弯的事,奴婢确实不懂,奴婢只知道,王爷待您真是极好的,您瞧这道甜品,外面那么炎热,却能几乎完好无缺的送到您面前,可见王爷这一路上定是快马加鞭,小心呵护着食盒,所以您刚刚真是不太应该在旁人面前对他甩脸子……”
目光回到手中的汤匙上,姜念卿闭了闭眼,嚯地起身。
“罢了罢了,我这人,最不喜欠人情,今天就算当回不识趣的坏人,该说的事,我也要去说个清楚!”随即抬手对着小丫鬟一指,“你,在这儿待着,别跟过来!”
小禾目送着主子兴匆匆的离去,不禁满脸问号。
呃,她怎么觉得,说了半天,和主子所想的,不是同一件事儿呢,难道真是自己……太愚钝了吗?
前面那两人走得比较慢,等姜念卿赶到水榭时,恰巧看到容漓消失于苑门处的衣袂,她刚准备追上,忽地转念一想,事到如今,不如先看看那辰王妃到底有什么打算,再对症下药亦不迟。
于是,后退几步,左右一个打量,挑中了右边的墙头。
水榭内,家仆们尽数屏退,随侍候于门口,一男一女慢步于小径,往池塘而去。
“婉儿,方才在前堂,你不该那样唤我,更不该来靖王府,若是让皇兄知晓……”
“没关系的。”虞婉儿急切解释,“奶娘是我的人,况且,我来之前就已经想好如何应对。”
容漓沉默片刻,道:“世上无不透风的墙,上次在穆亲王府邸,我便说过……”
“我不想听!”女子捂耳顿足,随即仰起头望向身旁之人,眼眶内雾水涟涟,“阿漓哥哥,我后悔了,早知道我当初就该听你的,先去避一避,如果我勇敢点,拒绝父母亲的安排,是不是现在——”
“可你已经是辰王妃了。”他平静打断,低低叹了声,“路是你自己选的,既然选了,就得好好走下去,皇兄求娶你时,我以为,还是有几分真心的,之后的不痛快不过是憋着口气而已,这种情况下,你更应该与我断绝所有干系才是。”
“路是我选的……”虞婉儿苦笑道,“阿漓哥哥,我真正想走的路,你有给我选吗?从柳妃娘娘许下承诺的那一刻起,我就认定了,长大之后,是要嫁给你当太子妃的,可是你……你……”
望着对方凄婉的眸色,他不由想起落崖那晚,姜念卿滴着汗水的狼狈眉眼。
明明早就累得想哭,却一直漾着笑,死活要背起他,一同踏上漆黑一片的未知路。
“阿漓,你的近况我听说了,你不知道我的心情有多复杂。”虞婉儿没察觉到对方的走神,自顾自地说着,“既为你高兴,又为自己感到悲哀,有计划的话,为什么……为什么不告诉我呢?你这是……不相信我了吗?”
他回过神,温声道:“别多想,你只是名弱女子,远离是非,保护好你自己,才能令我安心。”
这句“令我安心”,给虞婉儿增加了不少信心,她走近几步,仰起头凝视着俊美面容:“我知道,你对我的好,永远不会变的,但我想勇敢一回,给自己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。”
容漓闻言,皱起眉:“你……”
虞婉儿当即从怀里取出一张纸递了过去:“之前有天,我无意中听容玚说,打算用一个什么人皮图来拉拢穆亲王,好得到储君之位的支持,当时我没多想,前段时间他重病,某次身边无人,唤我去书房拿东西,恰巧在一个盒子里看到那张人皮,实在瘆得慌,但我一想到许是对你有所帮助,还是强忍下不适,看了几眼……”
此话自然是半真半假,之所以现在才送来,最主要的一点是,她确定看到了希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