恍惚间,时影看见一抹颀长的身形如神祇般从天而降,夕阳下,银色的盔甲似一团火焰般,反射着耀眼的光芒。
一条银链缠上他的腰,整个人立刻飞出了包围圈,被高高跃起的时峰稳稳接住,退至安全地带。
几万大祁将领手握盾牌,整齐划一的摆好阵型,将整座城池护得严严密密。
“殿下……卑职……有没有完成您交代的……任务?”
一开口,鲜血便喷涌而出,可时影仍定定的望着那张矜贵冷峻的面容,艰难却努力地一字一顿道。
“做得很好。”容漓匆匆打量了下对方的伤势,皱了皱眉,缓声道,“剩下的事,交给本王,什么都别多想,好好养伤。”
时影闻言笑了,笑容里透着几分苦涩:“卑职明白……这伤,恐怕熬不了多久了……”
“熬不下去也得熬!”他厉声打断,果断地对时峰说道,“你送他回城,告诉朱岩章,派最好的军医过去,不得有误!”
“是!”
很快,担架抬了过来。
临离开前,靖王又揪着他的衣襟,撂下一句话:“聂怀影,你记着,本王从不随意给别人指路,可一旦这路铺下去,就容不得你不去走!”
聂怀影……
好久远的名字。
久到他自己都差点忘记了。
没想到,主子竟然还记得。
躺在摇摇晃晃的担架上,望着昏黄的天空,时影只觉眼皮无比沉重,想要阖上。
不过,好兄弟一直在旁边各种高囔,什么“不能睡,千万不能睡”,“你要是敢睡,我就立刻把你存在瓦瓮里的银子都偷走”,“你要是敢闭眼,我就把你最重要的东西都霸占”诸如之类。
吵得他头疼,真是烦躁又无奈。
银子,身外之物而已。
至于最重要的东西,他孑然一身,哪来什么……
猛地,青年睁大了眼睛,犹如回光返照般,差点没把时峰给吓哭。
“送我去……官宅……后院……灶房……”
“灶房?”时峰惊道,“大哥,你都这样了,还吃得下东西?咱们还是赶紧去前院吧,那边临时搭建了一些用来救治的医棚,你这满身窟窿可不能再耽搁。”
抬担架的小兵插话道:“峰哥,想吃东西是好事哇,说明伤得不严重呢!”
“对哦……”
听着这对话,时影心中着急,奈何越急越说不出话来,只能用尽全力攥住时峰的手:“快!咳咳咳……快点……咳咳咳……”
见他咳得血如泉涌的样子,时峰哪里还敢有任何迟疑,连忙顺着安抚道:“行行行,灶房,这就过去,你别急,你千万别激动,待会儿想吃什么跟哥说……”
须臾,在兄弟颤颤巍巍地指示下,峰侍卫揭开大缸的木盖,没找到好吃的,却找到了一名昏睡过去的待嫁新娘。
随后,新嫁娘懵懵怔怔的醒来,而担架上的青年却闭上眼,彻底地晕厥了过去。
天边的最后一隙光也没入地平线,整片大地陷入了黑暗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