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说著伸出掐下一朵开得正艳的娇花,在手里揉捏著碾碎。
看着花汁染在自己的掌心上,裴玄辰的神情微微有些凝固。
这只手,是方才牵过明辛璃的手,才从院子里出来的时候总觉得掌心有些发烫,可其实又并无异样,况且那样的情况他也不觉得明辛璃有本事和胆量敢对他做什么。
那究竟是为什么呢?
「大人。」从岱渊的方向看不清裴玄辰的神色,于是继续道:「祝知珏以李君煜幕僚表妹的身份住进了祁王府,是否要以此警告祝国公。」
「让他们住。」裴玄辰回过神来将手上的残花扔到水池里,擦了擦手,「她住得越久,证据才越牢靠。」
入夜。
明辛璃习惯性的伸懒腰,却一不小心扯到了伤口,立即疼的龇牙咧嘴。她捂着手臂叹了口气,看了眼月色,简单的收拾了一番,打算早些休息睡觉。
她刚躺下,忽的敏锐的察觉到了外面有风吹草动,明辛璃立即坐了起来,扯下大氅穿在身上,警惕的摸向藏在枕头下的匕首。
一阵风过后,似乎一切都静了下来,但明辛璃并没有因此而放松警惕,跟着师父长期以来的训练,让她时刻都像一支蓄势待发的箭。
明辛璃控制着自己的呼吸,一瞬之间如离弦之箭,打开窗口跃了出去,横匕接住迎面而来的寒光。
腰上用力一旋,手上一松脚下转动,逼退袭击的人,和他拉开了距离。
不大的院子里静悄悄的,只有夜间轻微的晚风。
明辛璃眼尾余光左右打量一番,想来是附近其他人都被放倒了才这般安静。
「你是谁,谁派你来的?」
天底下想杀裴玄辰的人很多,所以裴府既是最危险,亦是最安全之处,来人能放倒裴府的侍卫,必定不简单。
这么想着,明辛璃不由将手上的匕首攥得更紧了些,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。
那人站在暗处,月色只照亮了他脸上恶鬼面具的小半,唯能见乌发高束,论身形气质,若不是刺客,也是个英姿飒爽的主儿。
见他不说话,明辛璃在心里暗自骂自己。
京城这些刺客,大多都沉默寡言,她难道不是最知道的吗?问出这种蠢问题,简直给师父丢脸。
相比于明辛璃的紧张,对面的刺客在这裴府里反倒气定神闲,面对着明辛璃似在打量她,双手背在背后,一言不发。
这时的沉默最是叫人难以喘息。
但明辛璃也敏锐的感到,对方似乎对她并无敌意。
也是,她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,应该没有人会故意冲着她的人头来,既然这样,那这府上人头最有分量的,只有裴玄辰了。
明辛璃抿了抿嘴,盯着刺客,试探性的小声问:「你是不是迷路了?」
刺客:...
瞧他不吱声儿,明辛璃试图松缓一下气氛,站直了身子,讪笑道:「嗐,这位大哥,小女子一穷二白,也没什么好孝敬您的,不如我给您指条路,出门左拐直走,诶,那边最大的屋里有一颗千金人头,别的不说,人头取下咱们三七分成,以后我就跟您混了当个跑腿儿的,您觉得怎么样?」
拿捏起道上的腔来,明辛璃是一点都不含糊,是专业中的专业,像个跑腿儿的老手。
黑暗中身影微微向前动了一下,明辛璃立即紧绷起身子,将那把小匕首攥紧,面上无害的笑着,眼睛却一刻不从他身上挪开,讪笑着说:「实在不行,二八分也行,二八也行。」
那人从黑暗里走了出来,整个身形和脸上的鬼面显得更加清晰。
明辛璃微微眯了眯眼。
怎么感觉,似乎,好像,大概,她认识...?
来人终于开口说了话。
「我来带你走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