孤月高悬,但裴玄辰的屋子里仍不时传出响动。
「大人,他们行动了。」沧溟换上了一件玄青色的夜行衣,遮盖去裴府的标志。
「嗯。」裴玄辰头也不抬的批阅着手上的文书,「那就照计划行事。」
沧溟应声正要出去,岱渊急急忙忙的跑过来,手里拿着一根乌鸦羽毛,「大人,大人,我们在京兆尹府外发现了这个。」
岱渊将那根鸦羽放在灯光下,能隐隐看到白色的根骨上,刻着一个鸦字。
这并非普通的鸦羽,而是杀手『鸦』留下来的痕迹。
裴玄辰执笔的手一顿,墨色在宣纸上划出一道长痕。
这时高嬷嬷又急急走了进来,手里拿着一封信,「大人,这是从宫中寄来的信。」
「谁寄来的?」
「...恒瑶长公主。」
裴玄辰眸色一沉,伸手接过了高嬷嬷手上的信件拆开,他一目十行的看完,嘴角勾起冷峻的笑意,烛光倒映在他的眼眸中,却是杀意迸现,简直就是传闻中那个,心狠手辣,冷血无情,杀人如麻的裴首辅。
屋子里的人大气都不敢出。
他悠悠将信放在烛火上点燃,眯眼看着火舌一点点将信纸吞噬殆尽,声音冷到了极致。
「既然她特意写信来告诉本君,鸦已经与她无关,那今晚再调一倍的兵力过去,把他们的人,」他说著,看见火光见最后一点信纸吞噬,深邃眼眸中的寒意凌冽,一字一句道:「全杀了,一个不留。」
京兆尹府内,翎走后,明辛璃也没了睡意,就躺在草垛上发呆,牢房的顶是脱落的墙灰,没有星空好看,身下的草是枯草,没有草地柔软。
她低低的叹口了气。
虽然牢房的环境对她来说还不算太差,但是心里却开始渐渐反思起来。
她接近裴玄辰,不是为了借他之手查清自己的身世,再寻个机会扳倒祝家吗?她要的是裴玄辰的信任和权势,不是反过来同情裴玄辰,替他感到不公。
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裴首辅,同情谁也轮不到同情他啊。
而且说不定她这么做了,裴玄辰还会不领情,要是更往坏了想,他要是觉得她这样是多此一举,觉得她蠢怎么办??
越是倒了晚上就越是喜欢乱想,越是这样乱想,就越是睡不着,烦躁得明辛璃在嗔唤著在干草垛上打滚儿。
再想想今天自己在街上骂人的样子,哪里像个大家闺秀,活脱脱泼妇骂街,还是那种人追着人骂三条街的气势,脸都都光了。
明辛璃想着恨不得以头抢地,一头撞晕得了。
就在她捂著头胡思乱想停不下来的时候,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了巨大的动静。
来往奔跑的声音,呼喊声,打水的声音,还有噼里啪啦木材燃烧的声音。
守狱的狱卒打开地牢大门,明辛璃清晰的听见外面的人在大吼,「走水了!快救火!」
走水了??
明辛璃心头一惊,顿时生出一股不安的情绪,该不会是...
然而不等她细想,一点寒芒从窗外的缝隙里穿过,直冲她的面门而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