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吃饭的祝南星看见了她紧绷的神色，他瞥了一眼这具已经摔得筋骨具断的尸体，装作不经意的说：「这个人看起来是不慎从悬崖处跌落，现在还不知道是谁，妹妹在京中认识的好友多，可见过此人？」

「没，没有。」祝玉真堪堪往后退了一小步，慌乱的收回目光，「天色不早了，我就先回去了，哥哥早些回家。」她说完转身两步就跑上了马车。

在马车上坐定后，祝玉真抚著胸口仍忍不住往京兆尹府里看了两眼。

难道，当真是那个人？

祝玉真深吸了一口气，缓缓阖上眼。

十二年前的那个花朝节，她虽年幼却已然懂事，那夜她跟着祝知珏一起出门，两人虽不是坐的同一辆马车，但回去时是要同乘的。

她已经在集市上玩累了，跟着嬷嬷一起想要回家，可迟迟不见祝知珏来，她闲来无趣，便想再去放一盏河灯。

热闹的河畔人多，她不想再去挤那个热闹，便寻了处人不多的河岸放灯，便是在她跪在河边阖眸许愿之时，在河面的倒映里，看见了一旁暗巷里的人。

是...祝知珏。

倒影看得不清楚，她竟壮著胆子走近了去瞧。

暗巷里，她身边的丫鬟和侍卫将四角团团围住，除了祝知珏外，小巷里还站着一个男人，男人粗暴的揪著祝知珏的头发，手上拿着棍棒挥动着在她身上打了一下又一下。

「你出来竟然不把钱留着给你老子，自己用了？！」

「好了，别把她打伤了。」一道女声悠悠从黑暗里传来，她看见了，在半明半暗的光影下，那张神似祝夫人的脸。

「哼。」抓着祝知珏头发的人手一松，一抬头陡然却看见了缩在墙边的祝玉真，他大呵一声扑过来，「是谁！」

祝玉真吓得连连后退，竟一时忘记身后是河。

好在她的侍女及时将她救了起来，可那张朝她扑过来的脸却成了她永远的梦魇。

后来，她哭着回家控诉祝知珏不是嫡姐，可最后不仅无人信她，还被归来的祝知珏听去了。

当年那些在暗巷里的侍卫和丫鬟，这些年都一个个的死去，在他们时候，每回在家中碰见祝知珏，碰见她对她笑，祝玉真都会感到背后发凉。

好像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。

时隔多年，她隐忍避事，不惜在高热后装作失忆，这么多年，她以为祝知珏已经放过她了。

可看到那尸体的一刻，已经尘封的恐惧又被重新唤起。

她不会放过她。

「小姐？」瑞雪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，看着她眨了眨眼，「我们回去吗？」

祝玉真回过神，手紧紧的抓着窗弦，垂眸沉默了片刻后才徐徐开口道：「我现在不想回去，我们去街上走走。」

站在京兆尹府门前的祝南星看着祝玉真的马车缓缓前行，灯光落在他的眉眼却在眼眸中留下一片阴影。

他回过头去看向那具尸体，唤人来嘱咐道：「这具尸体带下去，好好查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