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紫含泪点点头,又即刻往裴玄辰的书房去了。
守在书房门前的还是沧溟,见到暮紫又来了,沧溟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,无奈之下,那副公事公办的语气也变得温柔,“我说过了,大人现在谁也不见。”
暮紫低着头微微蹲身,“奴婢知道,奴婢只是来问问,夫人眼下不知所踪,屋内的东西可否要处置掉,若是大人无意见,那些东西...”
她话还没说话,房门就被人从里嘭的一声打开,双眼猩红的裴玄辰犹如一只发狂的野兽,纷乱的头发和没完全穿好的大氅透露著颓靡而又绝望的气息,周身似乎萦绕着一股酒气,“不准动,所有的东西都不准动,谁敢动我就杀了谁。”
暮紫被这副模样的裴玄辰吓得哆哆嗦嗦的答了句是,站在原地低着头久久不敢抬起,不知道什么时候,沧溟略带叹息的声音才响起,“你回去吧。”
闻言抬头,暮紫才看见不知什么时候门已经关上了,她微微颔首转身欲走,却脚下一软险些摔倒在地上,幸而沧溟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,暮紫回过头泪眼汪汪的看向他颔首道谢,只是谢字还没说出口,倒先传来了岱渊夸张的声音,“天呐,我造了什么孽,身上的伤还没好全,还要受心灵上的伤?”
他装模作样的捂住胸口,惋惜的看着暮紫,“府上聪明伶俐又水灵的丫头,暮紫可算头一个,怎么就便宜了你了?”他唏嘘的望向沧溟,说的沧溟耳根泛红,瞪他一眼道:“别乱说。”他说完示意旁边的丫鬟来扶住暮紫带她出去,瞪着岱渊说:“大人心情不好,你乱说话小心挨板子。”
“大人怎么了?”岱渊摸著自己的肩膀不明所以的问道,他这两天都在养伤,对府上发生的事情一概不知,沧溟回头望了一眼紧闭的大门,叹口气,招手让岱渊过来,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:“大人为了保护夫人,逼走了她。”
“逼走了夫人?”岱渊的眉头瞬时拧来起来,神色十分严肃,“是因为不夜侯?”
沧溟摇摇头,“是长公主。”
岱渊闻言面色凝重的沉默下去,良久后,他抬头从房檐下看向头顶的那片蓝天,低低道:“看来,还是走到这步了。”
当初裴玄辰将他们从死人堆里带回裴府的时候就说过这样的话,“跟着我,你们现在不会死,但以后一定会死,在本君身边的人,都是要赴死的,不过是死的地点时间方式不同罢了,若是想好了,就进这扇大门吧。”
他们都知道,裴玄辰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与这污浊的世间对抗,伸手去捞泥污的人,最后一定是满手肮脏,只是忽然有人出现,点燃了他对生的希望,或许就是这一点希望太过耀眼,甚至让他自己都忘记了曾经的自己是怎样的人,所以在离别是才会肝肠寸断,生不如死。
当看见明辛璃出现后裴玄辰的变化,他们一度以为裴玄辰为自己写好的结局会走向另外的方向,却没想到,那个风流成性,为朝中大臣所不耻的长公主,竟然心思这般缜密,步步为营,能将他逼到这样的程度。
岱渊低低的叹了口气,看向沧溟问:“那夫人去那里了?”
这次沧溟沉默了很久,而后才摇摇头开口道:“现在只知道夫人去了祁王府,但是我们的人被发现了,后面会不会再去什么地方就不知道了。”
“唉...”岱渊叹着气,但什么都没有说,他们心里都明白,最不想让明辛璃去祁王府的人是裴玄辰,可最希望明辛璃立即去祁王府的人,却也是裴玄辰。
明辛璃总觉得时间过得很慢。
以前在裴府的时候,一眨眼便到了夜间,可眼下,她熬啊熬,熬到觉得应该快日落西山了,一问露白,却才发现不过过了一个时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