朝中那些一心想辅佐皇帝继任大统的老臣一派,请李君煜从祁州出来就是想让他和裴玄辰针锋相对,至少在此之前,所有人都会觉得他们两个是绝对的死对头。
而此番行动,虽然可以借着剿灭不夜侯势力的名义,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确实一同作战了,而且调动的人数规模加起来不亚于一场小型的战争。
没听见裴玄辰的回应,李君煜便继续道:“你打算怎么办?”他说著望向坍塌的山体,神色不明,“你该知道,今日之事,只是一个开始。我提醒过你,做事不要太赶尽杀绝,免得日后遇上困顿之局,解无可解。”
闻言裴玄辰微微蹙起了眉头,他当然知道李君煜的意思,他也承认自己斩草除根的狠绝手段,因为曾经的裴玄辰,根本不惧任何人的报复,他对这世间毫无一丝一缕的牵挂,不在乎自己的名声,也不在乎什么功成名就,他只想活一天就做一天的事,他把自己往悬崖上逼,从没留过退路。
可如今有人让他对世间的一切都有了流连,曾经的裴玄辰觉得一年四季都毫无分别,只是穿衣多少,而实际都如寒冬腊月一般冷,但如今他却觉得春天的风很温柔,夏天的日光很明媚,秋季的风里溢满了果实的香气,就连的落雪纷纷的冬季,也沾染著糖葫芦的香气和鞭炮的烟火气息。
可同时,他也不再像以往一样无坚不摧。
曾经他从未对自己做过的任何一件事后悔,而如今,他却真真切切的尝到了后悔的味道。
山崖之上,沧溟和云卿卿着急的在小道的边缘徘徊,方才山体崩塌的动静实在不小,可他们隔得太远,完全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事,只能徘徊在山崖边干着急。
“沧溟?你们站哪儿干什么?”明辛璃的声音响起来,她弯腰从茂密的灌木丛里钻出来,拍了拍挂在身上的绿叶。
“夫人?!”沧溟睁大眼看着明辛璃忽然钻出来的地方,又看了眼眼前的小道,云卿卿赶紧跑上前去道:“我们刚刚听见好大的动静,你们没事吧?”
明辛璃摇了摇头,紧接着露白也从她身后走了出来,扫了沧溟一眼。
“这里有两条路?”沧溟顿时反应过来,看向露白质问,露白瞥了他一眼,漫不经心的拍去袖子上的树叶,开口道:“我从没说只有一条路可走。”
“你,”沧溟被一口气堵在胸口,看着露白道:“那你为何还让大人走这么危险的道路?!”
“呵,”露白轻轻嗤笑一声,悠悠道:“就是看他敢不敢走,顺便看看,摔不摔得死他。”她故意拖长了音调,语气中满是挑衅的意味。
“你!”沧溟气得要拔刀,明辛璃立即一个眼神制止了他,随后看向露白问:“你还恨他吗?你应该也知道,当初的白家是...”
不等明辛璃说完露白就介面道:“我知道。”她深吸了一口气在胸中,看向明辛璃说:“他白家家主一人死了并不足惜,他薄情寡义,为非作歹,对自己的亲女儿都毫无半分情谊可言,他罪孽深重我不否认,可我二伯为人的温和,善济百姓,我三伯为将为国征战,退一万步说,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,还有我刚学会走路的弟弟,还在襁褓中的妹妹,他们难道都有罪吗?!”
露白的声音微微颤动着,“...见死不救的人...也是帮凶。我不能原谅他,我也..没有资格原谅他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