都泰会有这般反应张茉早就料到了,不过九爷府的这波羊毛她是薅定了的,所以她浑在意地说道:
“哥哥,我一个人哪用得了这么多药材。
而且王老大夫不是说了嘛,我的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,后面就只剩下慢慢调养身体了,还留着这些做甚?
不如趁现在让哥哥拿出去卖了换钱,到时候家里留一些,给我送一些,大家日子都能好过点。”
张茉的话说的很有几分道理,听的都泰也有些绕进去了,可私心里他还是觉得不该这么做。
这些药材是妹妹大病一场后才得来的,换句话说就是妹妹拿命换的,这样的东西怎么能让自己拿去卖了换银子呢?
都泰心里有结,在这事上自然看不开。
张茉皱了皱眉头,心道这都泰可真是个脑子轴的,可有些话她又确实不好说出口。
正犯愁时,边上站着的梁满仓眼睛滴溜溜转了转,看了看她的脸色,突然上前一步,凑到都泰跟前小声劝了起来:
“舅爷,我们主子说的对,这眼前儿银钱对主子和舅爷才是最重要的。
至于这些个药材,虽说听着名贵,可现下放在咱们库房里没啥用,就只占地方而已。
不妨让舅爷拿去换了银钱,对大家伙都好。”
梁满仓的话说的正和张茉的心思,自然就得了她一个赞赏的眼神。
于是后面便见梁满仓胆子就放更大了,甚至在都泰跟前都吐起了苦水来:
“舅爷您在外头不知道,这大家门里最是容易捧高踩低。
咱们主子在府里无宠无权,日子过得其实艰辛的很。
明面上说虽不至缺衣少食,但分到的东西却都是不好的。
主子病了这些日子,奴才去大厨房提膳,亲眼看着别的院儿里的主子都有鱼有肉,就咱们主子天天清粥小菜,可没钱打点那些个狗眼看人低的,奴才也只得忍了不敢吭声。
今儿上午后宅分碳,受宠的主子有银丝碳、螺文碳,可到了奴才去领的时候,他们却说好的都分完了,只给了咱们院二斤厨房烧火用的黑木炭。
那炭燃起来烟味儿极重,主子还在病里如何受得起?
奴才跟他们理论,他们却说府里就这个规矩,再想要好的就自己花银子出去采买。
舅爷,现在时日还短主子就已经受了这么些个委屈了,若是以后一直都没有银钱傍身,那主子日子啥年月才能熬到个头呢?
所以主子让舅爷把这药材带出去换银子,也是为以后的长远做打算呢。”
梁满仓这番话说的声情并茂,捶胸顿足,到最后时还生生给自己挤出了几滴眼泪来,可把张茉给看呆了。
原来自己竟然活的这么可怜吗?自己怎么都不知道?
连张茉都被梁满仓的话给感动到了,更何况极宠妹妹的都泰?
只见他听了这番话后惊得眼睛都瞪圆了,嘴巴也张大了!
他们家人口简单,后宅里就只额娘和妹妹,所以那些个阴私他自是没见过的。
他眉头皱的老高十分不解,然后语带愤愤地问道:
“那,九爷都不管吗?他不是很有钱?怎么我妹妹的吃穿用度还要被克扣?”
都泰这般问,梁满仓也不奇怪,立刻脸上露出了既尴尬又为难的神色来,然后纠结道:
“呵呵,舅爷说笑了,九爷是什么人啊,哪有工夫听这些个鸡毛蒜皮的小事儿?
再说了,咱们主子又不受宠……”
话到这里,小梁子就声音变小了,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,但效果已经起到。
都泰原本一张黝黑的脸很快就给胀得通红了,然后他咬了咬牙语带歉意地对张茉道:
“都是哥哥无能,连累妹妹跟着受委屈了。
这事儿听妹妹的吧。”
说完后他又转身冲王大夫抱了抱拳:
“还请老大夫能帮我们撑撑眼,看看这些药材值多少银子,我们也好先心里有个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