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茉偷偷盱了眼九爷脸上的神色,不知怎的看着他的笑容,心里就有那一丢丢的酸涩,于她他略微想了想,就小声说道:
“戴雅娘家贫寒,往年里额娘打发我去买米面,银钱不足时我买的都是陈米陈面。
相对新米新面,尘的固然口感不好,但能买到的数量却更多,足以让家人果腹。
贪官把赈灾的新米换成陈米,虽贪没了中间的差价,但所换得的米数却未必会减少,反还可能增多。
至于米中掺沙,于赈灾而言也未必是坏事。所谓赈灾,实乃救急不救贫也。
贫者可能并非家中无粮,只是无好粮而已。原本吃糠咽菜也能活人,可现在官家施粥,他们怎可能忍着不去?
贫者与灾者皆数量众多,难以辨分。偌大量贫者假扮灾民,混迹于官府粥棚之中,势必加大朝廷赈灾难度。
所以粥中掺沙,未必是坏事。能坦然喝进这样的粥米者,必是走投无路之辈。反之,大概就是还有他法的了。
至于把粥米熬稀了,往年我家粮食不足时也常如此,额娘会先先先把稠的捞给阿玛和哥哥喝,她和我则只喝上面的米汤,虽然饿但能活人。”
张茉说的这些都是兆佳黛雅这具身体真实经历的的的,所以她能言之凿凿,情真意切。
胤禟听后神色十分复杂,顿了好一会儿,他才轻轻把人往自己身上又带了几分,然后语调悠长地说道:
“往后爷都会让你享福的。”
“......???”
张茉感到九爷有些意动,连搂着她的手都紧了几分,便不由得身子僵在了那里。
现在的气氛有些怪,她觉得很不舒服,僵了一会儿后,她赶紧寻了个新话题来帮自己脱困:
“爷,可是四爷与十三爷不知这里的关窍,所以你想法不同?”
“哼!老四怎么可能会不知道?!不过是他眼里容不得沙子,看不惯下面人的做派罢了。
他跟老十三想查,但也不想想娄底县令刘统州被关了这么久,若非其小女儿命好逃到了京城,他们什么都不会知道。
能上下一气把消息瞒得这样铁桶一般,是一两个官吏就能做到的吗?
他们要去捅这马蜂窝,是觉得他们能让陕西官场翻个天,还是觉得皇阿玛能让东宫换个人?
哼!愚蠢!”
胤禟虽然也会克制不住,时不时去找找太极的晦气,但他极有分寸,从不会彻底惹怒康熙,也不去做吃力不讨好的事。
在他看来,陕西既然是太子的地盘,那怕这事儿怕后头就有太子的影子。
别看皇阿玛现在铁了心的要派皇子下去查,可若真查到他那个宝贝疙瘩头上了,皇阿玛怎么可能让他名声受损?
所以原本胤禟是想的走走过场,敲打下那几个人,让他们把贪墨的银子都吐出来,再让太子出上一笔血,这事儿就完了。
至于那个娄底县令刘统州,若老四想保他,让老十三过去露露面即可。
结果老四和老十三愿意,非要把陕西搅个底儿朝天。
他们这样最后得不到什么好处的,还要累他跟着一起陷在里头,胤禟自然是不愿意的。
这也是今天中午他跟老十三谈的有些不欢而散的缘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