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是怎么了?”街上一个妇人道。
另外一个人接了话:“好像是李国公坏了事,一家老小都下大狱了!”
那妇人接着问:“李国公府不往这边走啊?”
那个人说:“应该是抓李家的什么人吧!刚才不是说,李家九姑娘不是包了隔壁街的茶楼?”
李九姑娘呆如木鸡!
怎么会这样!
她问:“那个茶楼往哪走?”
那个人虽然很奇怪,但还是回答她的问题:“就在前头,拐个弯,再直走一百步就到了。姑娘啊,你要去瞧热闹吧!这个热闹可不好看。”
李九姑娘脸色发白。
她往茶楼那边跑,没等到门口,就远远地看见,一群侍卫将茶楼上李府的人,一个个拿下了。
而她的贴身丫鬟正穿了她的衣裳,被侍卫推推搡搡地丢了出来。
那贴身丫鬟一个挣扎,刚要说点什么。
侍卫手起刀落,贴身丫鬟往前一扑了,就倒在了血泊中。
李九姑娘慌里慌张,心里又难过!
那是陪着她一起长大的贴身丫鬟。
人就这么没了。
李九姑娘呜呜地哭起来,哭得脸上的妆都彻底花了。
然后,她被看热闹的人群一挤,重重地摔在了地上。
虽然没有跌破,但脸上身上都蹭了一层的灰,她原本就不光鲜的衣服变得灰扑扑的。
而李九姑娘的发髻也乱了。
整个人看起来毫无光彩。
现在该怎么办?
到底该怎么办?
李九姑娘下意识地想,她得去找楚王。
楚王是皇帝的亲儿子。
要是楚王肯为李国公说几句话,那么她们家就有救了!
眼下也顾不得许多了。
李九姑娘去雇车:“送我去东宫。”
谁知车夫看着她,就笑了:“我说姑娘啊!咱别看那些话本子,做那些乱七八糟的梦,老老实实出城回家!”
人靠衣装马靠鞍。
李九姑娘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平常人家的姑娘。
李九姑娘着急地道:“车夫啊,我去东宫真的有急事儿。要去找楚王殿下。”
车夫们哄堂大笑。
车夫道:“姑娘啊,又是看了最新的话本吧!话本都是做不得数的。再说现在楚王殿下不往这边来了。人家王爷可住在宫城里头。咱们可在外头。”
京城里,是一个城套一个城的。
京城里头是皇城,里头住着达官贵人,皇城里头是宫城,里头住着皇亲国戚,而
宫城里头是皇帝的禁城。
之间有一道道的城门。
平头老百姓虽然都是在京城底下,但就是进不到里头去的。
李九姑娘急道:“我出十文,车夫,你就帮我送到东宫门口就可以了。”
车夫笑了,道:“姑娘啊,不是我不做这生意。实在是我们进不去啊,都是要令牌才能到里头去的!”
李九姑娘之前是从里往外头走,又坐得是有李国公府徽记的马车,都知道是李国公的家眷,无人盘问,一路畅通。
可现在从外往里头走,自然是那么的艰难。
而她的贴身丫鬟也是大家里待久了,想不到这一层。
更为关键的是,她压根就没有路引。
路引上会记载着一个人姓甚名谁,是哪里人士,又有里正作保。
任何人拿着路引才可以四处走动。
没有路引,李九姑娘连住店都不行。
而她又对银钱没有什么在意的,别人说啥她就相信,七十个铜板很快就被人骗空了。
于是,李九姑娘在外徘徊了几日,风餐露宿的,都没能够进得了城。
几场大雨一下,又没有衣服换,她披头散发的,整个人邋邋遢遢的,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气味,模样越来越像一个流浪的叫花子了。
李九姑娘沿街嚷着要找楚王殿下,口口声声说楚王殿下就是她的情郎。
附近的人知道了,都只当她是个疯子。
有心好的妇人还会给她两口饭吃,让李九姑娘睡在他们的屋檐下。
这样一来,本来有拐子想拐着李九姑娘去脏地方,看她这么疯也就算了。
李九姑娘很难过:“我没有疯啊,我说的都是实话,为什么没有人相信呢?”
旁边有妇人也不跟她计较,笑道:“知道!你就是尊贵的王妃娘娘!这儿有个馒头,赶紧趁热吃吧。”
李九姑娘饥一餐饱一顿的,便接过馒头,一小口一小口地吃起来。
她一边吃一边哭,嘟嘟囔囔地道:“楚王殿下真是我的情郎啊!”
她贴身藏着四爪龙玉佩。
可没有人会相信。
旁边有小孩子们一起玩,指着她,蹦蹦跳跳的:“疯子来了!疯子来了!”
还有人在她的跟前丢下了一个铜板。
铜板叮叮当当地在她的脚边转来转去,李九姑娘犹豫了很久,还是弯腰把铜板捡了起来。
她越发难过了。
她怎么就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呢?
可她肚子实在是饿,衣服也破破烂烂的了,头发还打起了结,沾了很多污垢。
就连李九姑娘自己都自己觉得现在就像个疯子。
然后有一双脚停在了她的跟前。
李九姑娘抬起头,入目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。
她问:“你是谁?”
来人不发一言。
那人的身后是一辆不起眼的马车。
李九姑娘再问了一遍:“你是谁?”
来人道:“李九姑娘,您请吧?”
李九姑娘很诧异:“你怎么知道我是谁的?他们都说我是疯子。”
来人道:“奴才的主子信您。”
于是,李九姑娘就在这条街上悄无声息地消失了。
没有人关心她为什么消失,就像没有人关心她为什么会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