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多时，锦绣就引着楚王来到佛堂外。

隔着珠帘，锦绣道：“皇后娘娘，楚王殿下来了。”

皇后正跪在蒲团上诵经。

她背完了这一段，才缓缓地起身：“素儿，深夜求见，所为何事？”

楚王道：“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。就是想为儿臣的爱宠，求一个姬人的名分，然后住在安不才的府邸上。”

皇后是很能洞悉人心的：“你是想让皇上看出来，你和世家大族其实没有那么密切吧。”

楚王府邸里，那一屋子姬妾，从前看是助力，现在看是阻碍了。

皇帝费了那么大功夫，不就是为了打压世家大族这个抱团的庞然大物么？

楚王道：“儿臣确实也很喜欢那个美人。”

皇后微微一笑。

都是皇家的男人们。

还谈情情爱爱。

这种话，谁都是不信的。

楚王想了想，还是承认了：“母后，儿臣不想坐以待毙。您看，三弟、四弟都跟着父皇去了江南。还有六弟一出生，就得到了那么多宠爱。他的生母又是宸皇贵妃，万一，她起了夺嫡的心思？”

皇后淡淡地笑着：“在宫里，哪有母亲，不希望自己的儿子登上帝位的呢？”

宫里的女人们，先是争宠。

争宠后，就想法设法生下皇子。

生下皇子后，就想法设法把皇子养大，养得聪明伶俐。

再然后，就是谋求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了。

这么多代下来，没有例外过。

人心都是一点点大的。

一开始，要的可能是不多的。

但一年两年后呢？

再十年八年后？

情爱又不能当饭吃。

肯定是想要很多权力，给自己还有自己所生的孩子有保障。

所以，无论是钱云嫔也好，还是现在的宸皇贵妃也罢。

无论她们在外的姿态是什么样子的。

内心深处都是一样对权力渴望的。

楚王道：“那就更要注意了。如果是皇长孙，儿臣将可能有命在。要是其他人的话，儿臣的下场——”

皇长孙到底是与他血脉很近。

也许会容情。

但要是其他弟弟们。

楚王就——

不可能放心他的。

这点上，楚王非常清醒。

皇后笑道：“帝王之道，在于制衡。你父皇，不着急立太子。”

经过前太子的事情，皇帝估计有几年都不会想去立太子了。

比起挑选皇位继承人，现在的皇帝更想多活几年，自己去管好这片江山。

换句话说，目前这些皇子里头，还没有特别让皇帝满意的人选。

楚王深吸一口气：“儿臣想和世家大族稍微远一点。”

皇后微微一笑。

皇帝是在无情打压世家大族。

但世家大族经营了那么多代，怎么可能坐以待毙呢？

逼急了，兔子还要咬人呢？

更何况那是一群披着狗皮的狼们。

总是要让狼看到还是有肉在，给他们希望，让他们自己去抢这块肉的。

而楚王，就是皇帝挑出来的那个诱饵。

至少目前，还是有些世家大族愿意观望。

不到万不得已，没有人愿意直接对抗皇权。

到底他们手上的兵权是给削得差不多了。

这些世家大族，要人有人，要钱有钱，还好手里没有太多兵。

不然，皇帝根本连江山都坐不稳了。

但，皇帝就真对自己一手扶持的范家放心了么？

范家可是有四个儿子。

会不会成为新的世家大族？

看，宸皇贵妃还有她的六皇子，这次就没有被允许跟着下江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