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天后,东宫里头死了一个丫鬟,哪怕这个丫鬟是张海陵的贴身宫女,也就跟秋天叶子落了一样,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。
但太子知道。
他要了一壶热得烫烫的酒,拉着宋七娘喝了几杯。
太子道:“那是孤女儿的生母。”
宋七娘道:“那小郡主现在身在何处?”
张国公府把这孩子藏得密不透风的。
太子真不知。
他心里有些郁闷,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。
他这个太子当得实在是太窝囊,连亲生女儿在哪里,他竟然不知道。
偏偏他还不能去声张,只能把心里的苦拼命地往下咽。
还不如最初是楚王的时候,他那么轻松自在呢。
太子微醺来,道:“七娘啊,你会不会觉得孤很没有用?孩子保不住,你差点也保不住。”
宋七娘继续安慰:“不会呀,殿下,你很棒的,一直是有你,妾身才有今天。”
她的语气很温柔,眼神更温柔,说出的话,却是那么的笃定和坚决。
太子听了很有信心。
他道:“在你这,孤才觉得自己像一个女人的夫君。”
太子又道:“现在已经有大臣向父皇上书,奏请让孤上朝。但父皇把这些折子都留中不发。”
皇帝的心思实在是难以揣测。
之前,太子一直以为自己的希望渺茫了,可突然皇帝就册封他为太子。
没等太子高兴两天,皇帝又没让他上朝。
这翻云覆雨之间,皇帝一会儿施恩,一会儿打压,太子想越想越多,心里就越来越没有成算。
宋七娘笑道:“也许皇上只是希望殿下能多读一些治国之道呢?妾身听说朝堂上多的是满腹经纶的大臣,和他们打的交道,想必也很难吧。”
那些朝臣们可全都是狐狸,越老越精。
太子道:“皇祖母也是这个意思,让孤稳住了。”
宋七娘柔柔地笑道:“太后娘娘久历宫闱,她意思应该是对的。”
太子叹道:“今天,孤去送走了安国公一大家。安家在京中的三房都搬走了。偌大的安国公府,现在就只剩下安不才一个人了。”
安家主动远离权力中心了。
皇帝也给足了颜面,赐匾赠金,让太子送他们离开。
宋七娘心里知道。
皇帝应该不喜欢世家大族。
这些年世家大族确实也太过了,不断的扩大自己的势力,网罗天下英才,插手了太多的事情,终于到了皇帝不能容忍的地步。
皇帝要再不管,那些世家大族就可以直接到台前,掺和皇帝废立了。
看张国公府就知道,仗着势力大,枝繁叶茂,居然敢暗中支持张海陵换了孩子。
她道:“殿下,眼下,我们平安就很好。”
在太子心中,眼前的美人就是个完全依赖他的小女子。
他笑笑:“有时候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啊!这两天,父皇频频夸赞四皇弟,说四皇弟读书,颇有他当年的风范。今天,父皇甚至还让孤明个也去上书房,和三皇弟、四皇弟一起读书。”
太子都已经出宫开府好几年了,现在居然还要回头,到上书房,和小十来岁的弟弟们一起。
真是岂有此理!
但这是皇帝的旨意,太子即便心存不满,也只能听从。
宋七娘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:“从东宫到上书房有一段路啊!殿下明日四更天就得起来了。”
三皇子、四皇子住在南三所,都在皇宫里头,那边过去近,五更天起身来得及。
但东宫在皇宫得外头,这里过去,就有些路了。
可成年的皇子,没有皇帝的点头,是不能住在皇宫里的。所以,现在太子在南三所那边是没有房子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