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顺势踱至她身旁站定:“金陵城西三里多的地方有条美人溪,最奇妙是八月里溪中可见肥美鲤鱼,若得一味来做美食,味最鲜,肉最嫩。”
他稍顿声,才低头看傅清宁:“你若喜欢摸鱼,回头我带你去。”
傅清宁怔了下,旋即把小脑袋一歪:“我以为嘉衍表哥会同我讲规矩的。”
徐嘉衍几不可见皱了下眉:“规矩是该讲,以后你会明白,不过你其实可以不守规矩。”
小姑娘和他不同。
他只是个外人,真正的寄人篱下,受霍家庇护,所以时时刻刻要提醒着自己,不可行差踏错,授人以柄。
她金贵,哪怕真有不开眼的欺负到她头上,也有人会护着。
“规矩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,你从小不都是这样说?”
傅清宁没忍住,噗嗤笑出声,自然笑弯了腰:“你这话我最爱听,但今时不同往日嘛。但我想来,连舅母都是不愿拘着我的。只是一路过来,我见赵嬷嬷几次想劝我拦我,大抵是怕我这样疯玩不守规矩,到了金陵会吃亏。”
她深吸口气:“表哥在霍家待的久了,不如与我讲一讲,我这样的性子,外祖母会不会不喜欢我吧。”
徐嘉衍并不喜欢她脱口而出的表哥。
她亲表哥在金陵,不在这里。
可他知道小姑娘也没错。
难道还像小时候一样叫他子衍哥哥吗?
他看小姑娘也没有要同伯母提起儿时事的意思,大抵认为没什么必要,反正以后大家住在一个屋檐下,自己知道就行了,不必挂在嘴上逢人就说。
她其实很机敏。
金陵的日子会过成什么样尚且不得而知,倒不必先自己节外生枝惹出闲话来给人议论。
她小时候的事,她自己不提,平辈的兄弟姊妹们才不敢追着她多问。
但即便知道她这般无错,还是不喜欢。
徐嘉衍抬手压了压太阳穴处,一时忘了答她。
傅清宁观他神色,暗暗揣摩,却发觉十几岁的徐嘉衍,心思更要难捉摸些,想了半晌得不出个所以然,便就放弃了,只好再问他一遍:“表哥,我在问你话呀,外祖母她会不会——”
“小心——”
徐嘉衍神色微凛,低呼一声,左臂已经横在傅清宁身前,将人护在身后,右手自腰间抽出软剑来。
长剑在手,他转而揽上傅清宁肩头,拥着小姑娘退了三五步,愈发远离湖边。
变故突生,傅清宁被他周身肃杀之气吓了一跳后,才看清那自湖中而起如鬼魅一般的黑影。
二十多人,不知何时钻入湖底,埋伏在此,个个手持长刀,杀人不眨眼。
可怜下河摸鱼的五六个小厮已经命丧歹人之手,青山之下,清澈湖水中泛出团团殷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