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嬷嬷也生气,但她不好拱火。
红微终究是不大懂得这些人情世故,撇着嘴只管小声嘀咕:“都是霍家的姑娘,怎的差别这样大?方才就险些欺负到姑娘头上,这会儿拿这种东西做回礼,不是摆明了要给姑娘下马威吗?”
人情世故不通,这些歪理倒是一套一套的。
赵嬷嬷本就因她今日办事不利想说她,方才全凭傅清宁拦着才没发作,这会儿听她又撺掇傅清宁着急生气,更气不打一处来:“多嘴!”
傅清宁这回没有再拦。
赵嬷嬷厉声斥她,红微肩头瑟缩,显是有些怕。
傅清宁才摇头叹气:“这里是金陵霍家,不是凤阳府的庄子上了。红微,有些话是不能说的,就算是私下里与我说,也终究是你妄议主子,日久天长,可怎么好?”
红微似懂非懂的点头:“我只是替姑娘委屈……”
她当然知道,可实在用不着。
傅清宁无奈,只能去跟赵嬷嬷说:“她年纪小,从前跟着我,虽是主仆,我却拿她当妹妹看待,没叫她吃过什么苦,往后怕要嬷嬷费些心思,教一教她了。”
正说着话,胡妈妈又领了两个约十七八岁的丫头进门来。
主仆之间的谈话戛然而止。
傅清宁起身去迎,胡妈妈也生受着,笑呵呵道:“老太太思来想去,不放心这绿微堂里没个管事的丫头,从拢翠斋挑了两个年轻伶俐的,给姑娘用,姑娘若觉着用起来不顺手,再同老太太讲。”
傅清宁眉心微拢,唇角拉平成一条直线,略想了想,温声问她:“方才我这里动静有些大,可是惊扰到外祖母了?”
胡妈妈只说没有,面上也闪过惊讶:“姑娘这儿是出了什么事吗?”
傅清宁眸色微沉,摇头不提:“那胡妈妈替我谢谢外祖母,叫外祖母为我费心啦。”
等送走胡妈妈,傅清宁才去打量两个丫头。
外祖母心疼她,想也不会拨了蠢笨的来服侍,这两个丫头一个叫鹤云,一个叫碧霄,先前在拢翠斋里也算说得上话,自是伶俐非常,况又都是家生的奴婢,一家子身契性命都在拢翠斋里,当起差来也定更尽心。
傅清宁瞧红微眼眶微红,心中长叹一声:“我身边只有红微一个,外祖母知她年纪小,管不了我这院子里的事,特意叫两位姐姐来看顾我,往后绿微堂里自赵嬷嬷之下,便是两位姐姐说话最好使,只是无论如何看我的面子,红微若有什么不好的,两位姐姐别恼了她才好。”
鹤云同碧霄对视一眼,忙蹲身做礼,紧着说不敢:“奴婢们是来伺候表姑娘的,红微姑娘是表姑娘跟前贴身的人,自没有我们来拿捏的份儿,表姑娘这话实在折煞奴婢们了。”
规规矩矩也客气,一口一个表姑娘却听的傅清宁心中微荡。
她靠坐在凭几上:“往后一个院子住着,两位姐姐要改口称姑娘了。我是霍家的表姑娘,可外祖母拨了姐姐们来服侍我,便是我的丫头了。”
鹤云掖着手匆匆又蹲了个礼:“是,奴婢记住了。”
傅清宁这才重挂了笑意在脸上:“我才来,手忙脚乱的,行李也没安置妥当,你们去盯着些吧。”
她说什么,两个丫头便听什么,依言自屋中退出去,傅清宁这才长叹一声,转头看红微:“你别难过,这本是应该的。
似今天这样的事情,以后大约还会发生,等我出了热孝,在外走动多起来,你应付不来,我身边也该有鹤云与碧霄这样的来撑着门面。
可你是我跟前最亲近体贴的,这一点永远也不会变,跟着赵嬷嬷好好学,将来还怕旁人压过你一头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