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明舒那种眷恋的眼神，尽管她有心克制，但十几岁的小姑娘，总会不经意间流露出最真心的东西。

霍家的长辈八成看在眼里，心知肚明。

傅清宁心中憋了口气，一时无话。

两个丫头对视一眼，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。

她就趴在那儿，眼神呆呆的，显然走了神，不晓得在想些什么。

等头发打理好，鹤云叫了声姑娘，服侍她起身，替她擦干了身子，换上干净的中衣：“天色不早，姑娘早些安置了吧。”

傅清宁嗯了声，旋即又叫她。

但这种事怎么问？

如果霍家长辈都没挑明揭破，她一个表姑娘，来的第一日就挑明了问老太太拨过来的丫头，也确实不太合适……

长辈们不说，也不制止霍明舒的小女儿心意，那就不是看不上徐嘉衍的出身，而是默许了，愿意顺其自然，说不得还乐见其成。

她横插一脚，显得唐突，也不招人待见。

霍明舒的性子有些捉摸不定，她暂时还没打算跟霍明舒硬碰硬的闹僵。

于是到了嘴边的话又悉数咽下去：“我有些认床，夜间一个人睡不安稳，今儿鹤云姐姐陪我睡吧。”

鹤云说好，服侍她上了架子床躺下，替她掖好被子，才抱着另一床被子在外侧躺下去。

碧霄也不争这个，放了床上幔帐，将尾端掖进褥子下压严实，吹灭室内的烛火，往外间守夜去了不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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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至人定，府中各院都灭了灯，也没了仆妇走动，只有蝉鸣蛙叫会划破静谧。

拢翠斋内室只有胡妈妈陪着章老夫人在下棋。

老太太上了年纪却一贯不爱早睡，今日傅清宁进府，她心情好也激动，困意来的就更迟。

胡妈妈落下一子，合着烛光看老太太那张和善的脸，笑着问她：“那三姑娘和表姑娘拌嘴的事情，您真不管了？”

其实章老夫人是更心疼外孙女的。

三房到底不是从她肚子里生下来的，孙子孙女也都隔了一层，真说亲，她反而觉着外孙女更亲，否则也不会特意把拢翠斋西侧的绿微堂收拾出来给外孙女住。

这些孙辈中，也只有长孙在十岁前养在他这里一段，后来就是霍明意。

拢翠斋东侧的宜安堂，她一住就是五年多。

可内宅姊妹斗嘴吵架，本是常有的事。

老太太皱着眉头走完棋，吃掉左下角胡妈妈一整片的白子后，才平声道：“明珠那个脾气，我为这样的小事护着映映，叫她往后天天去找映映的麻烦吗？

三房从上到下没有不护着她的，既然映映自己能不吃她的亏，且由着她们小姐妹闹去，横竖还有意姐儿在，也不会看着映映受她的气。

来日若有闹出了格的，我一并罚过，老三和他媳妇也说不出什么来。

你告诉鹤云和碧霄，留心伺候着，要是映映真有不顺心的，小孩子家心思细腻，我瞧她虽活泼伶俐，可也怕她总想自己是个寄人篱下的孤女，闷不吭声，憋在心里，再学了衍哥儿那样，那可不成，得来说与我知道。”

胡妈妈笑着打趣了几句，大抵还是说她确实偏心一类的话，一局棋下完，拢翠斋内室也熄灯安置下来不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