相处的久了,才知她是个最活泼的性子,其实根本就闲不住,只是很乖巧,不像明珠那般骄纵跋扈。
难为她热孝在身窝在家里不能出门,金陵的盛况一概没能亲眼见见。
不过眼下也快好了——
霍明意笑着挪到她身边去,也没让她再坐回去,拉了人就要往外走:“母亲叫人进府来裁新衣,昨夜里就说让我今天领你一起去,要多给你做几套衣裳,还有首饰,走吧,去量个身,挑些你喜欢的花样颜色。”
傅清宁啊了声,深以为不妥,小声跟她说:“我现在不好高高兴兴去做新衣裳呀。”
霍明意是实打实拉着她出了门的:“知道,但这不是再有十来天就过了热孝,你总要出门走动,也该装扮起来。母亲说了,没选那些大红大紫的颜色来,吩咐了布庄的人只挑些和婉又活泼的颜色,现在赶着做,过个十来天你正好能上身。”
出了月洞门拉着她往上房院去,路过拢翠斋,脚步稍缓:“祖母也知道。”
傅清宁这才放下心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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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梁民风开化,对于守丧孝期的命令规定其实很松泛。
像傅清宁这样的情况,若她留在凤阳府,独自生活,可不必外出走动,在家里整日素服守丧是应该的。
但她到外祖家中借住,同表亲一道,过了三月热孝免不了出门赴宴,人前体面是礼数,只要不是大红大紫过分盛装打扮,便也在情理之中,为律法所容。
郑氏往年其实不会在这月份给霍明意裁制新衣。
通常都是腊月一次,四月人间芳菲时一次,到了八月里桂花飘香秋意浓再做一回,逢她生辰额外多做两套,一年下来拢共也就做个二三十套新衣。
是以今年是专程为了傅清宁,才在七月初叫了布庄和绣坊的人登门。
傅清宁瞧那些布料颜色,想是她二舅母细细交代过,布庄的人不敢不尽心,精心挑选了小娘子中意却又不十分惹眼的颜色来,供她们挑选。
好在霍明意本就不是个喜爱花团锦簇的热烈之人,这些颜色也算合她心意,否则傅清宁更要觉得过意不去。
最后挑了块儿初荷色锦缎,一块儿织金天青料子做马面裙,再加上一块儿豆蔻色香云缎的料子,花样无非选了些八仙过海,百鸟朝凤,葡萄缠枝这类再寻常不过的。
郑氏瞧着这些颜色虽然比傅清宁如今身上鲜艳不少,可小姑娘好似对干干净净四个字格外中意,她很不满意。
她膝下只霍明意一个女孩儿,那本就是个不爱张扬的,如今来了个艳若桃李的外甥女,怎又是这般。
那几个绣娘得了吩咐就要走,郑氏从官帽椅上起了身,踱至两个姑娘身边去,把傅清宁选好的几块料子看了又看,几不可闻叹了口气:“这块儿织金料子既然要拿去做马面裙,裙澜上缀明珠,裙头点缀洒金,后半天我选好珍珠给你们送去,不要用外面的东西来糊弄,只用我送去的给姑娘做。”
傅清宁闻言就去拽郑氏袖口:“舅母,我不爱那些……”
“颜色花样你都不喜欢张扬的,缀几颗珠子怎么了?”郑氏反拉下她的手,“你这个年纪的小娘子,正该好好装扮的时候,不要学你大表姐,成天老气横秋的模样,在这上头,倒不妨多学学明舒和明珠呢,你别管,这上头听我的,不然我生你气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