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时辰日光渐次微薄,飘飘然自天际洒落,点点柔婉,更似轻抚,暖洋洋的照在人身上,却绝不会刺痛谁的眼。
庭院中栽种各品名花,清风拂来,花香四溢。
高庆元裙头的洒金闪烁着耀眼光芒,她身后原本就跟了七八个小娘子,加之闹剧一起,众人围观,虽有裴子端下场镇着,中间让开一条路,但高庆元身后的人并不少。
故而当那软绵绵的柔婉传入人耳中,也只是引起一场骚动,无人知究竟出自何人之口。
傅清宁眯了眯眼。
霍云峥面沉如水:“小娘子既然心有所疑,如何不站出来,似高三娘子一般,与我表妹当面说清,反要藏在人身后,不敢露面吗?”
他连声音都是沉如暮钟的。
这是生气了。
霍家这些孩子里,论脾气最好,便是霍云峥与霍明意。
可今日以高庆元为首的小娘子朝着傅清宁发难,这兄妹二人皆动了肝火,足可见这位凤阳侯府来的表姑娘,在霍家日子过的相当好。
于是看热闹的心思稍淡了些。
竟有那很有眼力的,出言相帮:“这是做什么?好好一场诗会,倒为了一幅字闹成这种样子,平白扫大家的兴吗?郡主既说那字帖乃是忠勇侯心爱之物,仔细珍藏,便是侯爷对徐小郎君的眷爱之情,如何好随身携带?”
“就是啊,我看郡主这手字已写的这样漂亮,哪里还用得着带着字帖,日日临摹呢?方才这话是谁说的,霍大郎君说的不错,你倒是站出来说话呀!”
……
傅清宁稍稍松了口气,但没打算去追究躲在暗处那个。
不敢见天日的东西,所仗无非高庆元之势。
这种人根本不值一提,同她多说半个字,都是浪费唇舌。
傅清宁长舒口气:“高三姑娘,你是不是应该与我赔礼道歉?”
高庆元小脸煞白,血色全无:“凭什么?!”
霍明意皱着眉头终于提步上来。
她再好的脾气,也不是叫人踩在霍家脸面上随意践踏的!
方才表妹按下她,她便知小表妹自有计较,不会平白让人欺负了去。
果然小姑娘看着娇软,实则不愧将门出身。
只是这会儿高庆元还要嘴硬,她无论如何再听不下去,于是上前把人藏到身后去:“你平白无故,恶意揣测,实则是对我表妹和阿弟的羞辱,我霍家脸面,岂容你这等人随意践踏的?”
她抬出霍家,这事就闹得更大了。
围观凑热闹的大多是些墙头草,更有甚者是见风使舵的好手。
但也仅限于小娘子之间拌嘴吵架的事儿。
真的抬出家族门楣,谁也不想惹上一身骚。
若回了家去,给爹娘长辈知道,美人溪诗会他们凑了霍家与高家这种热闹,还不知要如何责罚。
于是话锋一转,与当起和事老:“三姑娘就道个歉,同郡主赔个不是,这事儿揭过不提就算了吧,别真的闹大了,大家都不好收场的。”
高庆元肩头微颤,绝不肯将对不住三个字说出口来。
“霍大姐姐,所谓不知者不怪,我不知内情,乍见这样的字迹心生疑惑,这也不让我说吗?”高庆元死死咬着下唇,几乎要哭出来,“大姐姐你何苦非要逼着我赔礼道歉,甚至抬出霍家门楣……我今日是只身来的,兄姊都未曾陪同,比不得你们霍家兄妹人多势众,我家门第自也比不得你家尊贵体面,可你也不能……你总不能这样子仗势欺人的吧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