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抿唇,稍稍从郑氏怀里退出来一些,眼巴巴的看过去。
郑氏恍然大悟。
那外面院子里不是还拘着一个吗?
是她拨到绿微堂给外甥女使唤的奴婢。
郑氏面色顿时一沉:“翠香偷了你的东西?”
霍明意也是秀眉蹙拢:“她偷了你什么?”
傅清宁搓着自己粉白指尖,把赵嬷嬷先前回她的那一番与郑氏娓娓道来:“我手头宽裕,舅母和表姐都是知道的,再加上我小小年纪,实在是用不了多少银子,每岁还有朝廷的俸禄给我拿。她要真是遇着难处,同我开口,我也没有不可怜她的。
只可恨她是个贪心的东西,并不缺银子使,还要来偷我。旁的倒也罢了,偏她明知道绿微堂库房里放的都是我父兄遗物和母亲留下的陪嫁,竟也要去动!”
她说到后来,是果然有些生气的:“她若是我身边的丫头,我自行处置,绝不叫外祖母和舅母操心。可她是舅母好心送去绿微堂的……”
小姑娘稍稍顿了下,咬了咬下唇,倏尔正色:“原我可以私下来回明舅母,您把她叫回身边来,寻个错处发落出去,此事神不知鬼不觉,也就过去了,鹤云方才也是这样规劝我。可我仔细想来,一个家族最不好姑息养奸,对家里孩子们尚且要求严苛,难道却宽纵一个使唤丫头,成全她的体面吗?”
傅清宁摇着头说这不成,眼角余光瞥了眼鹤云,而后便再没正眼看她,只同郑氏继续说:“况且她伺候我,就该事事以我为先,而不是惦记我的,偷我的。我今次轻纵了她,别的奴婢们瞧着只当我人小面软好说话,来日人人学她,绿微堂岂不一团乱麻,没了王法?
舅母疼惜我的一片慈心,家里上下有目共睹,原不在一个使唤丫头身上。
她既背叛了我,也辜负了您,所以我捆了她,送来给舅母处置发落。”
郑氏听她洋洋洒洒一通话说完,眼底不由涌起赞许:“好孩子,正该如此,万不要去听那些混账话!”
她横了鹤云一眼:“你是老太太身边的人,拨去姑娘院子里当差,本该最体察老太太心思,今日这番话,是你该同姑娘说的吗?”
鹤云猝然心惊,便要跪下告饶。
郑氏一摆手:“你不用跪我,便有什么话,也只到老太太跟前去说,退下去!”
她咬重话音,鹤云面上一红,也不敢再为自己分辨,匆匆掖着手一路退到门外去。
郑氏重把傅清宁揽入怀中,吩咐道:“把她提出去,交给外面的小厮,拿老爷的帖子,送京兆府报官,说她偷盗主五千两,该怎么判罚,请京兆府尹定夺,若要与人对质,升堂审问——吉祥,你去告诉二郎,让他等着京兆府来人传他到堂上回话。”
吉祥一一应下后,郑氏才又叫如意:“去把她爹娘的身契也拿来,即日赶出府去,不许他们带走霍家一枚铜板,更不许他们喊冤叫屈,若敢叫嚷,就一并捆了送官!”
傅清宁感慨于二舅母的雷厉风行。
平日里她是个好脾气的,行事作风与大舅母截然不同。
今日她受教了。
而郑氏吩咐完,看看女儿,又看看傅清宁:“阿宁有句话说得对,一个家族绝不可姑息养奸,不只是教导子侄,更再约束下人。
今次的事情阿宁思量的很对,我发落翠香一家,你们姊妹看着,将来自己当家做主,若遇上同类事情,要记得不可心慈手软,更别看着谁的脸面,奴大欺主的事情,不是咱们这样的门楣该纵容的,记住了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