兄妹几个在门口寒暄也不过三两句话,一同入了府中,又在二门上分别,各自回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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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饭摆在拢翠斋的花厅里,因是带着孩子们一块儿热闹,便没有特意分开席面。
章老夫人左手边上是傅清宁,右手边上是霍云峥,余下兄妹各自排下去,倒连霍明意的位置都往下挤了挤。
食不言寝不语,可下了饭桌,撤下席面,花厅这边地方宽敞起来,众人围坐在一块儿,又只笑闹着哄老太太高兴。
也不知是谁先起了头,夸起傅清宁来,霍云昭紧接着就跟上去:“清宁表妹这个年纪,于琴曲上能有这样的造诣,实在是天赋异禀,假以时日,名扬天下也未可知。”
傅清宁又看了他一眼。
霍云昭今天确实奇怪。
章老夫人笑呵呵的把外孙女越发搂紧:“映映是有出息,像你娘,琴棋书画无一不精。我跟你大舅母说了,你既喜欢这些,叫她请几个好的女夫子到家里来,再多指点指点你。”
傅清宁正要谢呢,那头霍云昭诶了声,只叫祖母:“又何必舍近求远呢?我母亲她……”
“外祖母。”
徐嘉衍打断霍云昭的时候,声音有些冷。
好在他平日里大多时候也这样,老太太也不会跟他计较,倒没理会霍云昭,把视线转到他身上去:“衍哥儿有事啊?”
他点点头,起身站到堂下来:“有件事情想请外祖母示下。本该去问过大伯母的,可听您说又叫大伯母留心给表妹找几个可靠地女夫子,我这点事情还是被不拿去扰她的好,既在您跟前,请您帮我做主吧。”
“衍哥儿到底年纪大些,也知道心疼人了不是?”章老夫人打趣了他一句,示意他继续说。
徐嘉衍面不改色:“当年送我来金陵时,徐伯伯替我安置了我的乳母,给了银钱,送回老家去过安生日子,可今早门房上的小厮来传话,说我乳母带了她女儿来投奔,我去见过……她老家前年闹旱灾,家里的田地全都旱死了,去岁她大儿子得了一场重病,花光了家里银子,人也没能救回来,白发人送黑发人,她丈夫伤心过度,也撒手去了,如今只剩下她们母女二人,日子过不下去,走走停停大半年,才到金陵来寻我。”
他犹豫了下:“今天是高兴的事,我本该另寻了日子再回明的……”
章老夫人上了年纪越发心软,哪里听得了此类事情,就更不叫他说那个了,搂着傅清宁的手也松了松:“既是你的乳母,自然是要紧的人,不要说这个。你如今是把她们母女安置在外头客栈里?”
他说是:“我名下有几处宅子,也能直接叫她们过去住,不过她女儿今年也十六七了,是大姑娘,我想着不大妥,还是先回了长辈,看怎么安置比较好。”
章老夫人很是赞同:“那是得好好安排。你自己是怎么想的?毕竟是你的乳母。”
老太太问完也没等他回答,先说了一番:“你院子里老清清静静的,把她们母女接进府,在你屋里伺候着也行,月钱家里来出,总不能你把她们安排到自己的宅子里,月月年年的花银子养起来,回头外面该说闲话了。”
其实这是最好的法子了。
那小姑娘对霍家众人来说算来历不明,也不知他乳母是何种品行,没道理把人放到别人屋里去当差,还是留在他自己身边最合适。
左右不过是多个服侍的人,他屋里又不是没有使唤丫头。
结果傅清宁眉心一跳,握上老太太的手软声商量:“正好鹤云姐姐不在我那儿当差了,我屋里还少个人,不然把这位姐姐放到我屋里来,月例银子我自己出,外祖母和表哥看这样行不行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