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明意未及说话时,柳氏眼风扫过长安。
她从小就在柳氏身边服侍,伺候了十几年,柳氏一个眼神,她便知道主子是什么用意。
于是掖着手,挪了小半步,至于霍明意身前一些,而后双膝一并,微一曲,跪了下去,一开口先告罪:“是奴婢命人按着谢二姑娘回主院来见王妃,也是奴婢差人捂了她的嘴,奴婢以下犯上,请王妃责罚。”
谢氏冷呵道:“原来你还知道自己的身份!”
宗亲之中升王最尊,柳氏在命妇中地位自也要更高一些。
她乜谢氏:“这是你的院子,还是我的院子?”
谢氏讪讪住了口,心气儿却不顺。
柳氏也不再看她,只问长安:“你素来是个有章法的,在我身边伺候十几年,从来最得脸,你且说,今日究竟发生什么事,是非对错,我自有分说,该罚不该罚,也不用你自己求。”
她说着略一挑眉,因见陆氏满目担忧,便又道:“明仪郡主人呢?”
长安垂着眼,依着柳氏所言,将先前她所见的事情一一回明:“郡主挪到了厢房去,方才您听见外面动静大,便是郡主那边……奴婢已经让人去传御医过来了。”
陆氏听说这个哪里还坐得住,腾地站起身来,险些连仪态也一并丢干净。
她恨不得杀了谢元姝!
那样娇滴滴的女孩儿,不说她从前过得如何,但是自打接了她到金陵,不要说受伤,就是磕破点皮都不曾有!
柳氏听了这话自然也吃了一惊的,便要从榻上挪下来:“伤的严重吗?这么大的事情你支支吾吾半天不说,去,再去催御医,叫他赶紧过来,仔细耽误了明仪身上的伤!”
那是个宝贝金疙瘩。
况且又是陆氏嫡亲的外甥女。
今日王府设宴本是喜事,闹出这种事情,倘或传到宫里……傅清宁在升王府受了伤,这事儿章太后一定会知道的!
别说谢元姝要倒霉,凭太后对傅清宁的疼爱,说不定他们升王府也要受牵连。
她下榻急,陆氏恐怕她动了胎气。
那头还是华安县主先劝她:“王妃怀着身子不要挪动了,我陪陆夫人先去看看那孩子。”
陆氏当然也是这个话,柳氏却哪里放心的下,一概不听,带着人又风风火火出了堂屋,挪去厢房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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傅清宁后背的确是红肿了一片,被戒面划过的地方,碰一下就疼。
不过好在没有见血,不至于留下什么疤痕在身上。
方才那样真切的痛感眼下也消退不少,她鬓边盗出的冷汗被碧霄与宝云擦了个干干净净。
就是伤在后背上,不好躺着,只能趴在床榻之上,还没法来回转身,因一动会牵扯到身后的伤。
故而柳氏等人进门时见到的就是小姑娘微喘着气,伏在床榻之上,身后发丝散落下来,竟有了不易察觉的破碎之感。
陆氏心疼不已,柳氏拍拍她手背,她快步上前,在床边坐下时也不敢去碰傅清宁,突然嗅到一丝血腥气,神色一凝:“竟伤的这样重,是后背上被划破了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