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仍然耐着性子听傅清宁讲。
傅清宁既然坦白了此事,就没有打算藏着掖着:“她坏。她从席面上挪过来拦我去路,说那些阴阳怪气的话,含沙射影嘲讽我,我都听得出来。可她凭什么来欺负我呢?”
她吸了吸鼻尖:“我起先不知她是何人,表姐暗示过后我就知道了。昭王妃的侄女儿,自是仗着昭王府横行霸道。但她本不过是太康谢氏旁支庶出的女孩儿,那样的门楣,连给忠勇侯府提鞋都不配!”
傅清宁咬重话音,似是发狠:“她上来作践我,我就算跟她拌嘴吵起来,长辈们不过当两个孩子斗气,到头来各打五十大板,下次她见了我,照样耀武扬威。外祖母,我讨厌她。”
章老夫人仔细打量着外孙女,突然叹了口气。
傅清宁本就悬着没有完全放下的心越发往嗓子眼提了提,一句话都不敢为自己分辨。
等了好久,头顶上被人揉了下,动作轻柔,更似安抚:“可她出手伤人,打了你,此事闹大了,她就没法子善了,也知道你不好欺负更不好惹。”
章老夫人长舒了口气,语重心长的劝她:“可是映映,你怎么不想想,家里还有外祖母,还有舅舅舅母们。谢元姝是个什么东西,你讨厌她,回家来说与我们听,难道我们坐看她欺负到你头上来却不为你出头吗?”
傅清宁一时无话。
她的确是无话可说。
并不是不信任家中长辈,但在事情发生的那一瞬间,她脑海中闪过的,却也只有这样的念头。
或许今天不受伤,外祖母也不会轻易绕过谢元姝,可也远没有眼下这般,一劳永逸来的更痛快。
她沉默不语,章老夫人无奈摇了摇头:“以后不要这样了。”
“外祖母?”
章老夫人眼中哪有半点责怪,全然是心疼:“受了委屈,回家来说,哪怕我们都给你做不了主,不是还有太后在吗?太后心疼你更甚于我,她不会叫外人欺负你的。”
这样的话傅清宁不是第一次听。
但实在很难放在心上。
长辈们的安抚她听听就算了,叫她依靠外祖母与舅舅舅母们还靠谱点儿。
但目下她也只应声说好:“您不怪我吗?”
老太太笑着说不怪:“但下不为例。身体发肤,受之父母,你再气不过,再想整治人,也不许拿自己的身体做筹码,若以后还这样,我便真的恼了。”
傅清宁提着的那口气,总算是松了下来。
却又听老太太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:“不要跟你表姐说,也别跟任何人提起了,就当你是为了护着她才受了伤。
你本意虽是算计谢元姝,但将你表姐蒙在鼓里,实则把她也算计在内,说了难免伤了姊妹情分。
映映,以后行事要三思,对付别人都不要紧,你就是捅破了天,外祖母替你兜着。
却不许伤了自家人的心,把自己家里人算计在你的棋盘上,记住了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