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既然是这样。”徐嘉衍翻了眼皮,眼底寒冰破碎,眸中掠过肃杀,一闪而过后,字字诛心,“当夜美人溪边,大庭广众之下,二姐姐不顾兄弟劝阻,饮酒买醉,这算什么?
是因为那夜二姐姐躲在树后偷看,见我为表妹扶正她髻上歪掉的绢花,所以生气?所以难过?所以你今天才会借故寻衅,找表妹麻烦,出口伤人,羞辱于她吗?”
霍明舒瞳孔一震,一双眼倏尔瞪圆了:“你……你……”
“我如何?”
“阿弟!”
霍云峥要拦,徐嘉衍却退了半步,没让他碰到自己半片衣角,死死盯着霍明舒那张脸:“表妹与小侯爷每每相交,也都有兄弟们在场,言辞之间从无逾越失礼之处。
她如此守礼端方,都要被二姐姐指着鼻子骂,还要拿她比青楼妓、女,那二姐姐你偷听偷看,难道却是大家风范?争风吃醋,排挤姊妹,就是高贵典雅?
你话说的真漂亮。闺阁女孩儿,该矜持自傲,不能自降身份,有失体面。
我竟不知,家中兄弟姊妹只你从小一口一个表弟的叫,你那点心思,你做的那些事,今夜是有脸面来骂傅清宁的!”
霍云峥周身爬上无力。
霍云奕也讶然看他。
连一向嬉皮笑脸的霍云沛,都难得神情严肃。
余下几个小的,面面相觑,后来还是霍云令一咬牙,招手把两个小的带到了外面去,不叫他们再听。
霍云昭与众人不同。
他惊于徐嘉衍敢当场戳穿,且是为傅清宁。
看来妹妹所说不错,他动了心思,所以才这般不顾一切。
到霍家这么多年,除去武功骑射上他不肯输人之外,何曾见他似今夜这般锋芒毕露,为人出头?
霍云昭隐在袖中的手紧了又紧。
他是想借今夜讨傅清宁的好,那本也是为了帮妹妹。
可徐嘉衍这样下妹妹脸面,他如何还能干看着?
于是跨步重回霍明舒身边,面色不善:“嘉衍,这话过了吧?一家子兄弟姊妹,二娘何曾说过对你有意?那夜饮酒,不过一时心情不好,又与你什么相干?你原同我家没有血缘,她便是叫你一声表弟,难道这也不成?”
他强词夺理,徐嘉衍也不恼,笑着上前,一手拉着傅清宁左臂,一手拉着霍明意右臂,把两个姑娘往身后带。
直带到霍云奕身后藏起来,他目光才又落回到霍云昭兄妹身上去:“是吗?那可真实太巧了。我与霍家无亲,怎么众人都只称阿弟兄长,独她特殊?你眼下倒会说一家子兄弟姊妹,我这话过了。”
徐嘉衍稍顿,啧道:“是打算让我给二姑娘赔礼道歉吗?那我倒想问问你,傅清宁这笔账,怎么算?”
“你——”霍云昭气的肝儿颤,“兄长们尚且没说话,几时轮得到你插手我家事!”
“混账东西。”霍云峥冷冷一眼瞟去,“这是谁家事?难道不是嘉衍的家事?我看你该去洗洗你的脑子了。”
这实在是场闹剧。
且二娘那个样子,怅然失神,嘉衍今夜又把她心思挑明,这不是他能处置的。
若再闹到小公爷和沈元策耳朵里去……
霍云峥咬咬牙:“五郎,带二娘三娘下山,今夜不要留在山上,明日一早待我们回了观里,此事自有母亲做主,分说清楚。”
“我不……”
“你还想在这里丢人现眼吗?”霍云峥一听霍明舒要反抗,平生第一次对妹妹冷脸怒骂,“不争气的东西,还不收拾了东西跟你哥哥滚下山去!二郎,去告诉四郎,带上六郎七郎陪他们一起下山,现在就滚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