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与家中姊妹动手,实是不该,侄儿也该跪着回话。”
可跪着回话他认,要说他错了,他并不那么心服,于是添道:“但今夜事,再来一次,我还是会打她!
大哥常说姊妹娇贵,不可与兄弟们混着一同指点教导,素日里连一句重话也不肯说,怕伤了妹妹们的面子,侄儿却深以为不妥。
岂不知正是如此一味纵容,才惯得她今夜这样恶语相加,羞辱自家表妹。
那些粗鄙不堪的话,侄儿一个在外行走的郎君尚且说不出口,她养在深闺的女孩儿,倒张口就来,简直岂有此理!
我为兄,本就应该规劝教导,规劝不住,她挨了打,才会长记性!”
实际上他心里很清楚。
就算打了霍明舒一巴掌,她也根本不会因此而长记性。
她下次还敢。
陆氏闻言倒没说他什么。
魏氏想理论,又被陆氏先前所言震慑住,一脸的忿恨,却不敢开口。
郑氏瞪了儿子一眼,示意他少说话。
霍云奕腰杆挺得直:“母亲不用这样看我,我做了就是做了,再来上一百回,我还是这样做,也仍是这番话。”
陆氏横一眼过来:“好,那记住你今天的话,记牢了。”
却也不说这样究竟是对是错。
霍云奕颔首,心中了然。
陆氏视线此时才落在徐嘉衍身上:“衍哥儿,你呢?”
徐嘉衍抿紧了唇角,知道她问的是什么,下山一路上,他已经想得很周全:“有一事,我隐瞒了长辈。”
陆氏皱眉,其实悬着一颗心。
她是过来人,这孩子又养在她跟前,待外甥女多有不同之处,她是看在眼里的。
实际上没什么不好。
她甚至跟霍怀章提过一嘴。
若再过两年,外甥女一切都好,太后那里也没别的安排,她很想把外甥女留在家里,那样娇滴滴的女孩儿,嫁去别家,她总不放心,怕她受委屈,挨欺负。
自己家里兄弟这样多,大郎与三郎撇开不说,二房的二郎还有她跟前的四郎跟衍哥儿却都很好。
霍怀章也没说不成,只说傅清宁在孝中,让她别想这么多,过两年再看也不迟。
要是孩子真有那个心意,她不会不赞成。
毕竟连霍明舒那点小心思,这些年她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容忍了。
她怕的无非是孩子今夜非要把什么都挑明不可。
陆氏捏紧了指尖,想说些什么,但话到了嘴边,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合适。
好在徐嘉衍所想,与她所想并不是同一件事。
他深知不妥,也不会在今夜再去刺激霍明舒,缓缓道:“我与清宁表妹,相识与幼时,彼时她养在坊间,我也还没被送到金陵城来。后来一别数年,此番随大伯母至凤阳接人,是表妹她先认出了我,那日湖边遇袭前,表妹与我说,我才知她竟就是幼时的玩伴赵清宁。”
他又顿了顿:“但表妹说过去种种,不愿再提,她以后要住在金陵,只有她自己不说,旁人才不会追问她长于坊间那十三年,于是同我说定,此事连长辈们面前也不再提起。
今夜二姐姐行事乖张,我实在看不下去,维护表妹心切,才会说出那些话来。
我有错,一则隐瞒长辈,二则出口伤人,请大伯母责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