起先我想着就是闲言碎语,替她说了几回,想着没事了,也没再管。前些日子陪我家里的回了一趟她娘家去,才回来,就知道许三娘把铺子给关了,说干不成了。”
他边说边摇头:“她也实在是个可怜人。”
当然是可怜人。
十九岁嫁人,二十二岁就守了寡,生的那个小女儿,她一个人拉扯着养到五岁,一场大病病死了,到底也没能留住。
就剩下她一个,一直到现在也不愿意再改嫁。
凭着自己的手艺开了这么个铺子,在明义坊这样的地方,简直是夹缝中生存的,可她也积极乐观的活了好几年。
才二十七岁的人,后半辈子还有那么长,又弄成如今这样……
可这事儿确实跟霍明珠不相干。
她一向都这样的。
别说是在这地方的炒货铺子买些炒货,就是到金陵最好的首饰铺子置办首饰,她花钱也不会眨一下眼的。
说到底是人性善恶的问题她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而已。
霍云令看她白着小脸儿,眼泪都快掉出来,安慰了几句:“跟你没关系,就算你那天不来,不买她的炒货,她这生意,也支撑不了几年。”
霍明珠抬眼看他,眸中闪过困惑。
但有些话也没法跟她说。
徐嘉衍自是不会让她有问出口的机会,便拦了一句,问坊正:“那她是搬走了吗?不在明义坊住了?”
周坊正却说没有。
傅清宁眼中一亮:“她还在这里住着?”
周坊正嗯了声:“她说再住一段,下个月是她男人忌日,她草率搬家,来不及给她男人认路,烧了纸钱她男人收不到,在那边该受苦了。等过了下个月,她在外头找个地方搬出去,有时间带她男人认认新家的路,明年就不怕了。”
傅清宁眼窝一热。
竟还是个长情的女人。
她眼中有热切,徐嘉衍看得分明:“那坊正此刻方便带我们到她家中见一见吗?”
“你们……”周坊正此时才敢把心里的疑惑说出口,“是许三娘她……得罪了郎君或是女郎们吗?”
他眼神都颤了下:“她是个可怜人,若是有什么得罪之处……您们都是贵人,还请高抬贵手,放她一回吧……”
他这话说的并没有什么底气。
要是真的得罪了霍家的人,他哪有那个面子替许三娘求情呢?
霍云令笑笑说没有:“我们找她是有些事情,却不是来找麻烦的,坊正请放心。”
周坊正听了这话将信将疑,却也不敢再把那点不相信带到面上来。
只能领着他们兄妹又出了门,七拐八绕的,走了约一盏茶工夫,在一户人家门前停下来。
入眼也不过是一件茅草屋,门户破落,篱笆墙也倒了一小片,还能瞧见拿布条捆过的痕迹,但是没完全修好,风稍微大一点,就又倒了。
众人面面相觑,周坊正又叹了口气,提步上去敲那扇根本就挡不住什么的门,力气都不敢太大,唯恐给那门拆了似的。
是以敲门声音还没有他叫门的声音响:“三娘,三娘诶,开门,有贵客登门找你来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