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阿策，快住手！”

沈元策那一拳是卯足了劲儿的，真打到裴子瞻身上，就照着裴子瞻这几年只知吃喝玩乐那个纨绔劲儿，估计是真受不住，不说当场吐血，恐怕也要在家养上好几天的伤。

霍云沛心头一颤，疾步而去，几乎带起一阵风来。

在沈元策的拳没碰到裴子瞻之前，拦下了。

他是生上手去格开沈元策挥拳而来的左臂的，震得他胳膊上一沉，脸色紧跟着就黑了下去：“这是怎么了？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吗？动手打成这样子，你真想把世子给打死不成？”

沈元策神情阴鸷，是霍云沛从没见过的。

他年纪小，又并不是个仗势欺人的人，即便是小时候不喜欢小娘子们痴缠上来，也至多不过冷着脸把人吓唬走，何曾有过这样……他那张脸，那双眼，分明是想杀人的模样。

所有情绪是冲着裴子瞻而去。

霍云沛心下咯噔一声，越发不敢松手，死死拽着沈元策。

沈元策因见是他，理智稍恢复些，不至于跟霍云沛出手。

然而此刻被他拽着，心里的烦躁越发涌上来：“你拽着我干什么？他干了什么好事，你不去问他，拦着我做什么！？”

霍云沛在他手臂上的那只手就蓦地收紧了：“阿策，慎言。”

沈元策就更气了：“我还没有叫气疯，你用不着这样叮嘱我！”

那就的确是为了清宁表妹的事了。

霍云沛脸色旋即冷下来，侧目去看裴子瞻。

裴子瞻的情况比沈元策更差。

脸上挂了彩，身上的月白长袍也脏了一大片，老拿在手里装儒雅的折扇这会儿还可怜兮兮的躺在地上。

他看霍云沛那神色，倏尔想笑，结果牵动到唇角的伤，吃痛低嘶一声，倒吸口凉气：“霍三郎这么看着我做什么？我是挨打的那个——我前脚进门，连楼都没上，他跟个疯子一样冲上来不由分说按着我就打，你这么看我干什么呢？”

他拖长了音调，哦地一声：“难道说郡……”

“三哥哥！”

霍明珠快步跑下楼，才靠近一些的时候，正好听见裴子瞻脱口而出的那个郡字。

郎君们打架的场合，她就算是凑热闹围观，也不该靠得太近，避免误伤。

且这是在外面，照理说她根本就不该下楼来。

可她迅速意识到裴子瞻接下来很可能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，脆生生拔高音调，不假思索打断裴子瞻的后话。

围观众人听她叫三哥哥，纷纷把路让开。

霍云沛正为裴子瞻的行为而生气，又看她跑下来，脸色更差：“不是让你在楼上待着！”

霍明珠提着裙摆小跑至他身边去，摇摇头：“大姐姐和表妹不放心你，我也不放心，她们没能拦住，我就跑下来了。”

霍云沛还想说她，门口却有了京兆府的官差们吆五喝六的进门来。

京兆府负责金陵城内治安，官差日常于六十四坊内巡街。

今日也是听见了这边打闹的声音，又或是外头听见了，去找了巡街的衙役们，这才惊动了京兆府的人。

“让开，让开。什么人在此处打架闹事——”

为首的是个三十来岁的壮汉，圆脸络腮胡，腰间佩刀，手也正按在他的刀柄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