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但是长公主把小公爷的生辰宴弄得那么大排场,无非传递出一个讯息来——”
赵嬷嬷尾音拖长后,傅清宁又懂了。
她黑了脸也沉了声:“就是没想跟霍家结亲。”
赵嬷嬷嗯了声:“本来就有太后那一层呢,珠姑娘早年还把人家的掌上明珠给打了,这么些年两个女孩儿合不来,长公主她……她确实没有那么大的心眼,计较着呢。”
傅清宁直到听完了这番话,才恍然大悟:“怪不得奕表哥今天脸色那么难看!”
“可不是吗?意姑娘是什么都明白,嘴上不说罢了,哄着二郎那几句,也是劝二郎别太放在心上。”
她一面说,一面摇头,面上无不是惋惜:“就是可惜了小公爷一片心了。”
傅清宁往身后软枕上一靠,神色恹恹:“嬷嬷,金陵的人情世故,真复杂啊。”
赵嬷嬷坐在她身边,揉着她:“在哪里都这样的,姑娘就是留在凤阳侯府,也少不了应付这些。如今在金陵,有老太太,舅太太们,再怎么复杂的人情,也不用姑娘操心应对。意姑娘……她是嫡长女,来日要嫁到人家家里做宗妇的,她得学着这些。但姑娘不用。”
她笑着:“老太太心疼姑娘,不会叫姑娘去做宗妇。说出来体面,手里握着那么大一个家,实际上其中心酸苦楚,自己知道罢了。
姑娘瞧瞧珠姑娘,这会儿怕不是还在家里闷头睡大觉呢。
费心想这些做什么呢?何况姑娘还小,这些且得好几年才考虑呢,怎么也跟着犯愁?”
傅清宁却想的是她和徐嘉衍。
而且徐嘉衍这么好的条件,等再过些年,他年纪再大点儿,别家小娘子看他又是什么样的呢?
她看了看赵嬷嬷,到了嘴边的话,又收了回去。
还是没法说。
赵嬷嬷看她心事重重,也没想那么多,只当她全都是为了霍明意的事情忧心:“我看姑娘在家里也坐不住,要不您去舅太太那儿吧?意姑娘跟二舅太太在长房呢,一会儿要有什么消息,肯定也是那边最先知道。”
傅清宁有些犹豫:“我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。”
赵嬷嬷笑呵呵的拉她起身:“这种事,就是意姑娘自己都插不上什么嘴,这么一大家子人,谁指望着姑娘帮忙不成?过去陪着,自己心里也安定些。舅太太们知道姑娘是为意姑娘操着心,又不会说姑娘什么。”
她想了想也有道理,反正这会儿是静不下心了,还不如到舅母们身边去陪着,拢翠斋要有个什么风吹草动,她就算能听见动静,也必不会先知内情。
故而收拾了一番,领了丫头们往上房去了不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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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天昭阳长公主在拢翠斋陪着老太太说了好久的话,在府上待了足有近两个时辰。
天色渐晚时她从霍家回国公府,走的时候陆氏跟郑氏一起去送的,瞧她脸色都还好,甚至噙着淡淡笑意。
再后来二人到老太太那儿去问,可老太太又什么都不说了,只是交代此事不必再提,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,往后如何,是以后的事情。
便再没人知道老太太那天究竟都跟长公主聊了些什么。
霍明意起先去探过几次口风,可看老太太态度坚定,绝不松口,时间久了,也就不再去问。
日子一天天过下去,也不过十来日光景,至于九月中,桂花香气飘满城时,秦可贞在吏部令了差事,一切按部就班过着,再没人提过这档子事,竟真像是从未发生过一般,就连秦可贞他自己,都好似淡忘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