屋外天光正好。
金桂飘香香满园,再兼秋高气爽,这本是个最怡人的天儿。
可屋内的氛围一下凝出冰来,如置身数九寒天,漫天飘雪堆在人身上,刺骨寒凉也不过如此。
圆脸男人打了个冷颤:“我说的……是实话……我没敢骗你们……我说都说了,也没必要骗你们啊……”
七尺高的汉子,做起昧良心损阴德的事情那样痛快,眼下却快哭出来似的。
众人面色各异。
霍家兄妹面面相觑,心想着上次裴子瞻不是已经被太后给教训过了吗?
陆氏与郑氏对视一眼,心内也觉得古怪。
连傅清宁自己,起初听见宁靖郡王府世子时微白的脸色,此刻也已经恢复如常,眼中反而闪过茫然。
唯独沈元策和徐嘉衍二人。
一个面色铁青,一个眉头紧锁。
“你说是世子指使的,证据呢?”
傅清宁自己先开了口,声音透着说不出的冷冽,似冬松挂了冰棱,虽然晶莹,却也是透新心的凉。
圆脸男人直摇头:“那我真没有……但我怎么敢攀咬他啊?我说都说了,扯谎再把宁靖郡王府给扯进来,那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?我们就……其实这些事情,都是我大哥他去交涉的。
人家出了钱,一千两白银啊,整整一千两,出手又阔绰,先付了我们五百两定钱,说只要抓到了郡主,就立马给我们结清剩下的五百两。
本来我大哥一听说是要劫持明仪郡主,根本就不愿意接这笔生意,他说是人家抬出了郡王府的名号,他再三想来,想着有了这一千两,往后也能金盆洗手,改头换面,踏踏实实过下半辈子了,所以一狠心,就应下了。
那要不是因为有宁靖郡王府摆在那儿,我们真不敢啊!”
他这话说得好似也有几分道理。
于寻常人来说,裴子瞻他就是再不争气,如今也是章太后的亲孙子了,有郡王府摆在那儿,即便出了事情,好像也不用怕。
但陆氏一听这话就笑了:“他说是郡王府的世子就是吗?你们干这种掉脑袋的事情,连主家何许人也也不弄弄清楚,就敢接下这样的生意吗?”
“夫人,这行有行规啊,我们只管拿银子办事,向来就不问雇主身份的,否则知道的太多,等着被杀人灭口吗?”
圆脸男人一张脸皱巴着:“我大哥说人家就是因为看他犹豫,这才主动自报家门,他听了都一阵后怕,生怕叫世子灭口。
其实现在想想,也不全是他说的那样。
那他都已经知道世子要干这种事了,他不干,肯定活不成了啊。
说到底,我们也是硬着头皮接下的这笔买卖……”
“是吗?”
傅清宁突然冷笑打断他:“你驾车回金陵的路上口吐污言秽语,彼时我可是已经醒了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