果然章老夫人坐直起身，终于正经八百的打量起暖坠来，好半天她才啧道：“所以昭王妃又是为什么选中了你的呢？”

堂屋中跪坐着的人明显肩头一颤，猛地抬头去看：“不……没……奴婢这样的身份，如何能入得了王妃娘娘的眼……老太太您……”

“行了。”

章老夫人不耐烦听这些废话，冷冷截下暖坠的话头：“是与不是，你心里最明白。暖坠，你的身契是在明珠手上的，既卖身到我们家，吃里扒外，卖主求荣，我今日就是打死你在这院中，也没人能说得出什么来，就是你哥哥嫂子找上门，也是理亏。”

暖坠脸色一白：“表姑娘她先前说过——”

“什么表姑娘！”

霍明珠忍了半天，总算等到范氏和高庆元离开，这会儿张嘴就骂：“你也配叫上一声表姑娘吗？吃里扒外的坏胚种子！”

其实更难听的话她也骂不出什么来了，她虽顽劣娇纵，但也是霍家正经八百养出来的名门贵女，外头的话本子她拢共也没看上两套，于这些上面，她还比不上秦月如呢。

霍明意在旁边扯了她一把：“祖母还没说完呢。”

她讪讪的撇嘴又收了声，章老夫人却并没打算计较。

反而是暖坠一听这话吓得不轻，连哭都不敢，连忙改了口：“郡主先前说过，奴婢实话实说，就饶奴婢一命的，老太太，郡主答应了奴婢的！”

“我是答应了你。”傅清宁垂眸，压下眼底的狠戾，不大想叫家里人瞧见，“可你显然并没有说实话。你不说实话，我凭什么还要饶你一命呢？暖坠，天底下的买卖可没有这么做的。”

她半天不吭声。

陆氏看老太太，心下了然，转头吩咐云枝：“去找两个婆子进来，拉下去打死吧。”

“不要！不要——”

暖坠突然挣扎起来，爬在地上要往老太太脚边摸过去。

徐嘉衍站的其实是最近的，身形立时动起来，横跨出去一把就把人给按住了，防着她要伤人。

他手上力道又大，本来心里就恨极了暖坠这样出卖傅清宁，此刻简直是假公济私，一上劲儿，就卸了暖坠一条胳膊。

丫头吃痛，几乎要疼晕过去。

郑氏坐在旁边吃了一惊，忙拦：“衍哥儿，别弄晕了她！”

徐嘉衍啧了声，松了松手。

章老夫人却根本就不把这个放心上：“想来你是愿意说了。”

暖坠小脸上血色全无，左肩一抽一抽的疼着，再开口，气儿也不顺，断断续续的：“是王妃……是她没错。她让老嬷嬷……同奴婢说……”

章老夫人最烦听人这么说话，皱眉叫徐嘉衍：“把她的胳膊接回去，你听她这么说话烦不烦？”

徐嘉衍垂眸应了一声，才又弯下腰，一手按着暖坠左肩，一手抓着她左臂，只听得一声脆响，暖坠低呼出声，可痛感很快淡下去，不似方才那样要人命的疼。

她鬓边还挂着冷汗，但说话已经能努力保持平稳，知道老太太不耐烦那样，平缓了好半晌，才重新说：“谢家的老嬷嬷找上奴婢时就同奴婢说了，此事有王妃授意，有整个昭王府在背后撑腰。

原本奴婢拿了那些银子，也是要跑的，就像……就像云姜那样。

可她说奴婢跑不了，要是敢跑，王府会派人把奴婢抓回来送回霍家，交给您发落处置，奴婢也别想攀咬王府半个字。

也是她替奴婢想好的计划——郡主被劫持之后，那两个人把奴婢和碧霄打晕，一起绑走，等事成后自然会放了奴婢和碧霄。

我们还能回到霍家当差，奴婢自然也还是三……明珠姑娘身边最得脸的大丫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