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明珠的神色立时由阴转了晴,真是变了也没这么快的。
然则只一瞬,她又皱起眉头来,倒成了她反手拉着傅清宁,把傅清宁的小手死死攥在手心里:“他病重就病重,原就不是个好的,他做的那些事,说出去要丢死人,你去尽什么孝?还巴巴的为他病一场专程赶回凤阳府。”
她说着又不满意:“从金陵往凤阳这一来一回也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,这眼看着就要过年了,我先前还想呢,今年是你在金陵过的第一个年,到时候街上热闹得很,我带你出去玩,杂耍班子,套圈儿的那些,到了上元节,还有灯会,最热闹,又有彩头。
我套圈可准了,每年都能套中好些,你有什么喜欢的,我套给你!
而且宝华她也快要回京了,那是我最好的朋友,等她回来,我还要叫你们认识呢,你肯定会喜欢她,她也喜欢你这样的性子!
这种时候,回去做什么?别赶不上回来过年!”
她越说又越激动,大有真要拦下傅清宁不让她回凤阳的架势。
郑氏淡淡笑着叫她:“三娘,这事儿老太太敲定下来的,你别拉着阿宁说这个了。”
她又怕霍明珠不听,只好劝她:“凤阳侯府的事情终归是家丑,已经闹到了休妻报官的地步,没有把傅简也捅出去的道理,丢脸的可不是他一个,外头那些人指指点点议论起来,难道不捎带上阿宁吗?
既没有同他也撕破脸,他如今病重,且凤阳那边有些流言传的不好听,阿宁是肯定要回去一趟的。
老太太交代过了,处置了就抓紧回来,尽量赶得上回家来过年。
就真是赶不上也不要紧,横竖往后阿宁都要住在咱们家,还怕没机会一块儿过年吗?
宝华回了京,这两年就轻易不会再出去了,等到阿宁从凤阳回来,你不照样能带阿宁去跟她见见吗?
快别闹阿宁了,听话。”
霍明珠如今倒是真听话不少。
听了郑氏这番话,只是撇着嘴,把那些不满全都压到了眼底。
其实她也说不好。
原本阿娘和姐姐被送去外祖父家中,祖母生了那么大的气,险些连父亲都受到牵连,被一并疏远,论理说来,她该把这些都算在傅清宁头上。
毕竟要不是她,阿娘和姐姐也不至于到这地步。
但她办不到。
因她心里很清楚,归根结底是姐姐自作自受,跟傅清宁又有什么关系呢?
祖母雷霆手段发落了,固然是因为她偏心的缘故,可那怪不着傅清宁。
就算没有祖母,姐姐当日那些极尽羞辱的言辞要是传到太后了耳朵里,就凭太后对傅清宁的恩宠,姐姐也讨不着任何好处。
这些日子在家里头,她跟傅清宁相处的最好,听说她要回凤阳时,的确是吃了一惊,又怕她此一去再不回金陵来了。
毕竟到了金陵这几个月,发生了这么多的事,傅清宁也未必喜欢金陵,未必愿意留在金陵。
虽说有长辈们疼爱着,兄弟姊妹们相处的也都不错,结交了几个朋友,可说来说去,要是留在凤阳侯府,不就不会遇上那些危险的事儿了吗?
眼下听说她只是回侯府去探病,还要回来,那种失落感便消失不见。
但又怕傅清宁真赶不上回来过年,到底是高兴不起来。
傅清宁见她垂头丧气,便也想劝她几句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