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氏连连摇头,吓白了一张脸:“我眼下虽然是跟大姑娘这样说,可打一开始我就晓得老爷他根本不是被邪祟缠身,就是自己做噩梦,许是……许是从前他做过什么亏心事,对不住侯夫人……这算什么邪祟?
他自个儿老是做噩梦,被吓成这样的,哪有什么邪祟啊?
我成日待在内宅,外面的那些话我真是一概都不晓得。
还是前阵子管事的妈妈们察觉了之后,我才听说一二,又只觉得那些人实在是没事找事。
这些事情,跟大姑娘您又有什么相干的呢?
只可惜我人微言轻,又是这样的身份,也没法子到外面去说什么。”
她说着又垂眸下去:“说句不该说的,侯夫人早年是极好的人,生下大姑娘您,又怎么会是那样的呢?”
傅清宁眉心突地一跳:“姨娘认得我母亲?”
许氏又摇头:“那时候我年纪还小,是侯夫人她有善心,每年都会在咱们凤阳乃至周边的县镇设立粥棚,开善堂,穷苦人家吃不起饭的,不知受过侯夫人多少恩惠。
我家日子虽过得下去,没受过侯夫人的恩惠接济,可这些事儿我都是知道的。
那时候就想着,侯夫人这样的人,合该有大大的福报。
谁知道后来……”
她声音戛然而止:“大姑娘年纪还小,外面那些话很不必放在心上,有侯爷跟侯夫人在天之灵护佑着您,有侯夫人当年那些福报,也该有业果护在大姑娘的身上才对。”
这些话本不该她说,用她自己的话说来,是没资格,也没什么立场。
她只是个妾,算不得主子,是以连傅清宁的长辈都称不上。
但这些话又是真心的。
傅清宁听后眉心略舒展开来,眼底隐约有了笑意:“这些事情,我知道了,多谢姨娘了。”
许氏忙摇头:“我哪里敢当大姑娘一声谢。”
傅清宁抿唇想了须臾,又问她:“二叔如今这个情形,尚且不知还能拖多久。外头那些混账话,我是要料理干净的。
等事情平息,准备送二叔到庄子上去养病,往后生老病死,也就留在庄子上了。
若真有那一日,我大概也不会再回凤阳来奔丧。
我方才说了,忠勇侯府,还是我做主,我说了算,所以姨娘你……姨娘也才不到三十的年纪,若是想归家,我也可以做主送姨娘回去,再给姨娘一笔银钱,绝不会亏待了你。”
许氏眸中一亮:“那两个孩子……”
傅清宁就冲着她摇了摇头:“弟弟妹妹是傅氏骨血,虽说先前养在高氏身边,恐怕被养的不太好,但终究是傅家的孩子,如今也都还小,一切还来得及。
我暂且不会把他们带去金陵,但总归是要养在侯府中。
吃穿用度也都不会亏待他们,之后也会请了得力的人来教导规矩学问。
姨娘若要归家,也只能自己回去,不过你毕竟是他们生母,每个月还是能到侯府来看望孩子的。
我不是不近人情的人,也从不把嫡庶看的格外重,不会在这上头拿捏姨娘。
当然了,姨娘若是舍不得孩子,大可以安心留在侯府中。
往后姨娘的用度我也会全权负责,照着二房正室夫人的份例给姨娘,你守着弟弟妹妹,就住在这侯府里,不过弟妹的教养事你不要插手,免得耽误了来日前程。
至于何去何从,姨娘自个儿考虑好了再来与我说。”
她话音落下,见许氏要说话,一抬手,打断许氏:“眼下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办,姨娘也不必急在这一时,我总要在凤阳待上一阵子,临走前姨娘把你的决定告诉我就是了。”
许氏见状,才讪讪的收了声,颔首应了一声好,然后抽身退了出去不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