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氏眼皮倏尔一动,紧张叫她:“你说过——”
“我什么也没说过。”
傅清宁眼底的厌恶一览无遗:“我从没答应过你,不动高氏一族。”
她话音刚落下,高氏脸上的表情狰狞起来,咬牙切齿,恨不能冲出来撕碎了傅清宁一般:“你骗我?你敢骗我?!”
“即便我从前没有要动高家的心思,如今也有了。”
傅清宁的手背在身后,交叠着,指尖在自己的虎口处轻捏了下。
然后她嗤笑:“当年你所作所为,如今该不是想跟我说,高家上下无一人知晓吧?”
高氏顿时无话可说。
傅清宁连看都懒得再多看她,迈开步子朝外走去。
徐嘉衍整个人跟在她身后,阻隔开高氏的目光,更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分出去。
·
“我从没想过——”
出了府衙大牢上马车,傅清宁情绪实在不好,徐嘉衍不放心,横了心,跟她上了同一辆。
碧霄与红微两个也陪在车内,是以倒也无妨。
傅清宁说了一半,抬手掩面,隐有啜泣声。
两个丫头面面相觑,实不知要怎么安慰。
方才没叫她两个跟进去,故而不知傅清宁到底听到了怎样的真相,自然无从劝起。
于是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徐嘉衍。
徐嘉衍心疼她,眼角眉梢都写满了。
他左臂动了下,似乎是打算抬手去揉傅清宁发顶的。
只是那条胳膊都没能抬得更高些,就已经无力的垂落下去。
“宁宁,我不知要如何劝你。”
碧霄跟红微闻言都愣住了。
傅清宁也缓缓抬起头,狐疑望去,盯着徐嘉衍看了好久,到后来没忍住,眉眼弯弯,笑了起来。
前世徐嘉衍有好些哄人的手段,也会说最好听的情话。
如今倒成了这样直来直去,竟在人难过时说什么不知如何劝你这种话。
也就是她,换了别的小娘子,八成要当场哭出来,然后把他打下车去的。
徐嘉衍见她笑起来,先是松口气,紧接着又叹气:“我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,很难与你感同身受,是以说再多规劝的大道理,对你而言都无法抵消你的伤心难过。
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让你不这么难过,所以……不知如何劝你。”
他解释的一本正经,傅清宁心头柔软的一塌糊涂:“我也只是一时想不开,很难想象,这些年,这些事,居然只是因为高氏和傅简夫妇的一己私欲。
这多可怕啊?
想想过去十几年,我在养父母身边长大,日子虽然没有如今这样安逸富贵,却从没有这般勾心斗角的事情。
也许高氏说的有道理。
人总是贪心不足的,正因为接触过,知道那泼天富贵是何等好物,才会经不住诱惑,每每生出本不该有的心思,却忘了,那原就是不属于他们的。”
她眸色又黯沉下去。
徐嘉衍略蹙拢眉心:“这话是有道理不假,却也并非人人如此。至少这几个月,你住在金陵,所见所识,总有不是这样的,不是吗?”
傅清宁又看他:“你想说自己吧?”
徐嘉衍无奈:“你看起来又不难过了,倒有兴致来揶揄我。”
“与表哥一处,我总更安心些,难过那样的情绪,来去匆匆,打趣你两句,我自就把那些给忘记啦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