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要长大,也得学会朝前看。
不该有的心思就得收敛起来。
从前她只是隔壁家的妹妹,出身甚至不如他,他可以想着以后,想着将来。
可是她摇身一变做了侯府嫡女,明仪郡主,乃是贵女中的贵女,又岂是他能高攀的呢?
他再怎么发奋努力,就算连中三元,高中状元,也未必能入得了她家长辈的眼。
更别说他还未必有这个本事。
周仰景敛起心思:“郡主今次回来一是为了探病,二应该是为了凤阳府那些不堪入耳的传言。我既知道些许内情,自然该到侯府来见郡主,总要让郡主心里有数才好。”
傅清宁眉心倏尔一跳:“你知道?”
周仰景嗯了声,喉咙发紧:“是黄姑娘……”
这句话声音却放低了好些。
显然他也是矛盾挣扎过的。
霍明珠坐在旁边看的真切,更听得清楚,突然就皱起眉头:“她是因为你吧?”
反正那些事情她也都知道,周仰景跟傅清宁自己更是心知肚明,这里又没有外人在,哪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。
周仰景也许是没遇见过这样直接的小娘子,一时叫霍明珠给问愣住了,不多时回过神来,掩唇咳嗽,又很尴尬的别开脸。
这话叫他怎么回答呢?
霍明珠看他那个样子,却冷哼了声:“周小郎君方才压低声音,分明是带着犹豫和纠结,无非是觉得你跟黄芸锦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,她又是因为你才做这样的糊涂事,所以心中不忍是吧?”
她直截了当戳破周仰景那点小心思,傅清宁根本都不用开口。
周仰景脸上青红交错,他的确是这么想过,是以无法反驳,只能去看傅清宁:“郡主,可我……”
傅清宁也没让他说完:“可说到底你还是来同我说了,无论如何,我都该深谢你。只是这样的事情她做起来也一定极隐晦,且不敢让你知道才对,周郎君又是从何得知,此事与黄芸锦有莫大的干系呢?”
周仰景说是偶然:“我明年就要去金陵了,这半年读书课业上稍松懈一些也无妨,阿爹阿娘说临走前总该和凤阳的朋友们好好聚一聚,是以隔三差五会出来吃个饭。
前些日子我偶然遇见她几次,她都一个人,神神秘秘的。
紧接着没多久,城西就开始流传这些话,且愈演愈烈,知府衙门是镇压过的,但郡主也知道,悠悠众口难堵,便是知府大人也不得其法,总不能谁说这话就一概抓去判牢狱服苦役,也实在没有这样的律法规定。
我那时候就隐隐有个念头,此事或许与她有关。
之后……试探过她几次,她……她遮遮掩掩,甚至有些话很难自圆其说。
只是我与黄姑娘也要保持距离,再详细的,也很难从她那儿套出来。
如今郡主回了凤阳府,我想你为此事而来,这些或许该告诉你,你若去查一查,无论是不是她,总都是了却一桩心事。”
傅清宁就笑了。
了却的无非是他周仰景的心事而已。
她突然明白了周仰景方才的犹豫从何而来。
什么自幼一起长大的情分,什么又是为了他才会糊涂行事。
有句话叫做退而求其次。
傅清宁以为不耻。
敛眸道谢,再不愿与他多说半个字,吩咐碧霄送客,最后连个漠然的眼神都没分出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