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以周仰景这个人,在凤阳府还是有些名气的。
那黄家又有钱得很。
如今闹出人命,说黄芸锦痛下杀手,因是女眷,知府衙门就算审案也是关起门来,不许百姓围观的。
但也正因为如此,才传什么的都有。
说黄芸锦爱而不得,因爱生恨的当然最多。
不过忽而有一道沉哑的声音飘入车中——
“不是从前都还说周家郎君待明仪郡主很是不同的吗?一块儿长大的,青梅竹马的情分呀,如今周郎君命丧黄二娘子之手,也不知明仪郡主那里……”
“快住口!”
旁人有同行的大概是瞧见了忠勇侯府的马车,匆匆忙忙拉住人,拦他的后话。
声音戛然而止,马车滚过,傅清宁抬手把侧旁的软帘撩开小小的一个角,往外看去,把车外街道旁的景象收入眼中。
三十出头的男人,一膀子的力气,却学那些没见识的闺中妇人,青、天、白、日、嚼舌根。
傅清宁冷笑着垂下帘子。
她大约就是太和善了。
否则先前那些邪祟之说也不该传遍全城。
霍明珠比她更生气:“这些人就该都拉去服苦役!”
编排勋贵,恶意中伤,《大梁律》上的确是有此类罪名的。
轻则罚三个月苦役,重则流放边关的都有。
只不过是少有人真的以此而追究。
毕竟听起来好似很小肚鸡肠,斤斤计较,再加上那些所谓的编排,似乎也没有个可拿捏住的证据。
更有甚者是无从查起,你压根儿就不知道谁在说,然后就大家都开始传。
既然法不责众,总不能全都抓起来。
傅清宁嗤了声,顺着霍明珠的话道:“表姐说的很对。”
霍明珠眸中一亮:“你是转了性不成?我以往与你说这样的话,你从不应承的!”
傅清宁捏着眉心按住她,先叫停车马,再吩咐碧霄:“你去告诉表哥,就说是我说的,这样的话我最听不得,既叫我撞见了,也算他倒霉,着人送去知府衙门,由得知府大人发落吧。”
碧霄猫着腰钻出去,下了马车往前面去回话。
傅清宁这时候才松开霍明珠的手:“我也觉着以往太好性了,有时候听见几句玩笑似的编排,不放在心上,更不当回事。
但我仔细想着,在金陵城中不想给长辈们添麻烦,没必要去招惹这些。
如今回了凤阳府,我还不能嚣张跋扈一些吗?”
霍明珠啧的一声,在她手背上轻拍一把:“这话不好。就是在金陵,也不是给长辈们添麻烦的。
你在这上头就很该学一学大姐姐。
她一向是与人为善的人,却从不会轻纵了那些嚼舌、头的卑鄙小人。
该怎么发落就怎么发落,倒纵得他们不知天高地厚。
殊不知你纵容一次,以后就会有成千上百次。
就是要像现在这样才好。
拿住一个,杀鸡儆猴,也该叫他们知道,这天下原是有尊卑之分,不是什么话都随口胡说之后不用担罪责的!”
霍明珠笑着又握傅清宁的手:“我喜欢看你这样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