傅清宁回头,把街道两旁围观的百姓粗略扫量过一番,眸色微沉:“我受朝廷官府,是食邑五百的郡主,有律法在前,你们素日里也该心存恭敬,今日之事便是先例,若今后有人再明知故犯,便该罪加一等,重重罚之!”
她年纪虽小,气势却端得十足。
原本围观凑热闹的百姓此时跪了一地,请郡主安,请郡主息怒。
徐嘉衍抬头对上她绝色容颜,唇角却一味上扬着。
傅清宁敛眸,一低头,正好对上徐嘉衍那样的神色,也笑了笑,才上了马车,后话不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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黄芸锦的安置判下来很快。
因为人证物证俱全,她自己上了堂对于杀人罪行也供认不讳。
不过知府念在她也算事出有因,且案发之后又肯配合,种种加在一起看来,最后也没给她判下死罪。
终生监禁。
她才十几岁,花一样的年纪,往后余生,就要在府衙大牢中度过了。
消息是凤阳知府派主薄送到忠勇侯府来的。
霍明珠听了这话倒长叹口气:“我虽然不待见黄芸锦这样的女孩儿,可真判她的终身监禁,心里头还怪不好受的。”
傅清宁嗯了声:“她也姑且算得上可怜人吧。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,这话在她身上倒是体现得淋漓尽致。
她若是个好的,先头不动歪心思来害我,即便是杀了周仰景,我也不是不能替她求个情。
但如今……”
她失笑摇头:“她和周仰景,并没有谁比谁更坏这一说。”
霍明珠细想想也是。
骨子里若真是良善的,又怎会因男女情爱之事就动这样害人的心思?
又怎么可能在得知周仰景所作所为后,那般果断的动了杀心,也真的痛下杀手呢?
黄芸锦这样的人,跟周仰景合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双才对。
傅清宁拿了块儿花糕送进嘴里:“黄家有钱,除非是狠下心来再不认这个女儿了,否则也不会让她在牢中吃什么苦的。”
霍明珠听了这话又皱眉:“那不成了官、商、勾、结?”
傅清宁意外看她:“哪里就有这么严重了?上下使些银子,只要不是想方设法把黄芸锦从府衙大牢换出去,也没什么。
他们家要花钱打点,连知府大人都未必惊动。
牢里的狱吏们谁不是家中清苦的?每个月多给他们一两银子,他们都乐得在牢中善待黄芸锦一二了。
连知府大人都没判死罪,没叫她给周仰景偿命,底下人抬一抬手,宽一些,那也正常。”
霍明珠却不认同:“那这也是贪墨!是以权谋私!小事上不以为意,早晚积弊成祸!”
但那就不是她们能管的事儿了。
向来水至清则无鱼。
普天之下又哪里有真真正正的净土呢?
昔年徐嘉衍掌权,致力于清除朝中积弊,肃整贪墨,都未能全然断了根儿。
他说过,有些人得贪,不动摇国本的贪墨,就得放过,全杀了,大梁江山也得摇摇欲坠。
傅清宁想着徐嘉衍当年的制衡之术,不免出了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