傅清宁心底发冷,已然有了计较:“姑姑觉得,兰陵萧氏,是何用心?”
眉寿也面露为难之色,犹豫一瞬后,如实回她:“奴婢已经传信回京,回禀太后,眼下凤阳府的事情了结,郡主早日动身回金陵才是正经道理。
至于那位萧三郎君……奴婢不曾见过,更未曾听闻过这位小郎君有何过人之处,郡主问奴婢,奴婢不知他如何。
而兰陵萧氏,百年门阀,根基深厚,如今家族中也不乏在金陵为官的晚辈,且他家公侯门第,冠裳不绝,现外封的广昭郡王的生母与王妃,就都出身兰陵萧氏。
若一时要说他家动了什么别的心思……奴婢不好妄加揣测。
只是这天下的人和事,什么可能也都有的。
毕竟……”
她犹豫着,说了这么一摞后,到底收了声,也是不想编排萧氏那样的人家。
傅清宁却哪里管那些,嗤道:“萧家若真是有心遵守承诺,履行婚约,我被寻回之初,兰陵就该派人到凤阳府来登门拜访,重提旧约了。
即便父兄当日出征在即,他们不敢贸然登门,那后来侯府操办丧仪,萧家也不至于连派人来吊唁都不曾。
何况那时候舅母来了凤阳,他们怎会不知?
便是觉得不好开口,如今我在金陵安置了半年时间,也该派人到金陵,去与舅舅们说。
又何至于等我孤身回凤阳,叫什么萧三郎君抱着这东西找上门来?”
她眼底掠过厌恶:“说他家也是门风清贵的士族,做事竟就这般没有章法?规矩礼数都不顾了!
要说没有私心,姑姑你信吗?”
眉寿摇头说不信:“那奴婢替您去暂且回了萧三郎君,东西咱们先留下,让他且回家去,等到年后往金陵去说?”
傅清宁看着她手里的麒麟刀。
那是父亲留下的东西。
得算遗物。
爹娘与兄长留下的东西,她能时常带在身边的,其实不多。
这短刀拿来防身最合适不过,她并不是很想还给萧家。
可要真是信物……留下来,不合适。
傅清宁咬了咬下唇:“这东西姑姑也拿去还给他吧,有什么话,将来只叫他家去与舅舅们说。
还有这所谓的婚约——我长久的不在侯府,从没听说过。
现如今侯府留下的或许知道内情的老人,怕也不多了。
总不见得由得他家红口白牙一张嘴,说与我有婚约便有。
我阿娘的乳娘尚在,总得等我回了金陵问清楚,再做定夺。
是以姑姑替我告诉萧三郎君,这什么婚约不婚约的,还请萧三郎慎言,实不必拿出去与外人说。
眼下我毕竟还在孝中,又与他素未谋面,这些话倘或传了出去,于我于他,清誉受损,皆无益处。”
眉寿心下了然,小姑娘把不喜欢三个字挂在脸上写满了,她又有什么看不明白的?
每次见小郡主,她总眉开眼笑,就算是这次回来凤阳府,遇上棘手难办的事情,她会愁眉不展,但都很少流露出这样真切的讨厌。
于是眉寿拢了拢手心,抱紧匣子,应下傅清宁的话:“奴婢晓得分寸,郡主且放心吧。”
然后提步往外走,自往府门外替傅清宁去应付那位萧三郎君去了不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