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下君子,都该如此。
傅清宁不得不承认,萧青之这个人,无一处是不讨喜的,且完完全全就长在她的审美上。
要没有徐嘉衍,她大抵会对这样的人一见倾心。
也不光是她吧。
世间小娘子应该大多都会如此。
就算不喜欢,第一次见面,见他是这样谪仙一般的人物,又有谁能生出嫌恶来呢?
傅清宁也不接他那话茬,噙着笑让了座,跟着就先谢他:“先父遗物,我手上所留下的原就不多,郡公夫妇与三郎君肯归还麒麟刀,于我而言实是大恩,只可惜我不便远行兰陵郡,等三郎君归家,还请三郎君代我向郡公夫妇道谢。
等我回了金陵,一定回禀长辈知晓,备下重礼,托人送往兰陵郡去。”
她一道谢,全是疏远与生分,萧青之如何听不出来?
但他也不恼,仍旧笑着,摆手说无妨:“那原本就是忠勇侯心爱之物,当年作为信物交给阿耶的,过去了十几年时间,若忠勇侯还在,麒麟刀阿耶定是舍不得归还,且也该交给我保管。
如今忠勇侯不在了,阿耶与阿娘商量着,怕郡主思念,麒麟刀毕竟跟了侯爷半辈子时间,对郡主而言的确是个念想,这才交给郡主。”
萧青之话到此处,小丫头奉茶上来,热气腾腾冒着白雾。
他侧目,黑漆四方桌上放着的白瓷小盏,盏边描金,是名贵之物。
这样滚烫的茶端上来,是根本就没打算留人的态度。
他方才见傅清宁一应礼数那样周全,就知她不是无礼的野蛮丫头。
纵然于坊间长大,但不论是回侯府的半年,还是被接去金陵的半年,都有人专门教导指点过她。
待人接物,傅清宁本该一丝不错。
底下当差的,是不敢擅自做主的。
通常来说招呼客人,都有温茶奉上。
除非是特意交代过。
萧青之就没动那只小盏:“郡主似乎,并不怎么欢迎我。”
他直接戳破,引得傅清宁眉心更往一处拧。
然后顺着他目光望去,白瓷小盏正升腾起雾气。
她也不打算跟萧青之绕弯子。
人家既然这般直截了当,她既做了这样的事,又要遮遮掩掩不承认,那不是傅清宁的做派。
故而傅清宁敛去面上笑意,眼底也只剩下淡漠:“倒没有什么欢迎不欢迎。三郎君对我来说是陌生人而已,不过郡公与先父大有交情,那于我便是长辈。
长辈既派了三郎君走一趟,你登门是客,我招呼你,至于周到不周到,那是另外一码事了。”
萧青之听到此处才稍稍眯眼:“从方才进门起,我应该并没有哪里得罪了郡主吧?”
傅清宁挑眉说没有:“但突然有个人登门,说与我有什么婚约不婚约的——”
她深吸口气,把话音稍顿之后,浅浅的嗤了一声:“我是个女孩儿,原不该说这些话,但三郎君你找上门来提了,凤阳又无长辈与我做主,我只能自己应付。
这种话我听了也只当是个玩笑,兵不大放在心上。
所以让姑姑去请三郎君回去,很是不必相见。
难道不是三郎君非要与我见上一面的吗?
这会儿倒又说,并未有何处得罪了我——我深以为,三郎君贸然登门,贸然开口,这就已经算是唐突冲撞才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