碧霄倒了两杯茶水,又催促小丫头在新加了些炭,然后才把人打发出去。
她跟红微也没在里头伺候。
几个大丫头守在船舱外面,把里面的空间留给两个姑娘。
霍明珠也有些心不在焉,戳着面前的黑漆方案,一句话也不说。
傅清宁看了她两眼:“你不是不待见他?怎么也这样子。”
“不待见归不待见,那也只是觉得他很无礼且唐突。”
霍明珠瓮声,又叹气:“我又不是真的没心没肺。你说好端端的一个人,前些日子还时常在咱们面前晃悠,现在弄成那副模样,白着脸,发着烧,糊里糊涂的昏睡着,能不能醒过来都未可知,命悬一线。”
她又撇嘴:“我瞧着都觉得他好可怜。这也不知道是得罪了什么人,或者他根本什么也没做,是代人受罪。”
傅清宁听到此处才跟着叹了两声:“那也不是咱们能管得了的。
你说他家里头就那样放心,让他一个人出远门。
十几岁的小郎君,从前若无历练,他爹娘心未免也太大了点吧?
现在出了事,他家里头都未必知道。
我方才倒是想劝表哥给萧家送个信去,但这山高水远,要送信回去兰陵,只怕正月十五都过完了。”
她一面说,一面又摇头:“有些人大概是命中有劫,能不能平安度过,确实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,谁也没法子帮衬他半点。”
霍明珠意外看她:“我瞧你倒更像个冷情的。”
傅清宁也不反驳。
人人都道霍明珠没心没肺,甚至有些自私,毕竟在家中娇纵惯了的女孩儿,心里只知道爱自己,那才是最正常不过的。
实际上不是。
傅清宁知道她才是冷血的那个。
像极了前世里位极人臣之后的徐嘉衍。
生杀予夺,那时候听说徐嘉衍连昔年故旧,和他门下的门生门客,也是从来都不留情面的。
整肃朝堂的那几年,杀了多少人,罢官削爵的又有多少人,怕是连徐嘉衍自己都数不过来。
但这些也没必要说。
她更没想为自己辩解。
“萧青之于我只是不相干的人。”傅清宁压着眉心,“他虽然可怜,却与我无关,真要说,是他自己毫无防备之心,是他爹娘没把他保护好。
咱们可怜他,犯不上。”
霍明珠眼皮跳了两跳,心下隐隐有个猜测,咬着下唇,试探问道:“阿宁,你该不会在心里面盼着他早死,婚约之事,就此不提吧?”
船舱外徐嘉衍正好听见这一句,心口一紧。
碧霄正要进去回话呢,当然也听见了,面上讪讪的。
她回头看徐嘉衍一眼,准备推门,徐嘉衍比了个噤声的手势,打断了她的动作,而后往船舱方向深望一眼,终究没有进去,背着手转身走远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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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约不到一炷香,霍云奕身边的长随去而复返,带回来的消息却不容乐观。
他登萧家的大船之后,并没能见到萧青之身边的长随。
只有两个近身服侍的应付着他,周旋了这么久,既不松口,也不说别的。
翻来覆去就只有一句话。
说萧青之自从上了运河之后就病了,不方便见人。
他素日里也算是个机灵的,都没能套着半句话出来。
如此确实更棘手。
总不能大张旗鼓的去问,说你家郎君落水是为人所害,我们要查明情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