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嘉衍觉得他目下想的实在有些多了。
对面是傅清宁清甜的笑脸,他突然回了神:“往后再不会了,你也别生气。
我本来也是怕他有什么不好的,毕竟尚且不知根知底。
你一个女孩儿家,最容易心软,若是因为这些心软下来,可怜他,往后回了金陵,他登门去提旧约,我怕你心里动摇。”
这话自然含着另一层意思。
徐嘉衍不敢直接挑明戳破。
傅清宁抿唇想了想,反而问他:“怕我动摇,会喜欢上萧青之?”
徐嘉衍眉目一拧,登时无言。
她笑意微敛:“表哥平日端得老成,又最稳重。我从前听人说,少年老成的人未必好,是对你自己不好。
太拘束,也太谨慎,严于律己,事事都要求自己做的尽善,那实在是太难了。
长年累月,表哥会不会看不清自己的心呢?
又或者,不敢面对自己的心意呢?”
·
萧青之是在傍晚时候醒过来的。
大夫给他诊脉过后,直说他福大命大。
傅清宁想也是。
都说大难不死,必有后福。
她现在是真的很信这种话的。
众人围坐在萧青之的船舱中。
他才醒,谨慎还有些不济,不过吃了药,不至于昏昏沉沉的想睡觉,只是脸色还发白,气也虚些。
等再进一些温补的药粥,已经有坐起身来的力气了。
萧青之自己是知道元宝下黑手的,因他主动提起,霍云奕便又把元宝的事情说给他听,不过暂且略过了元宝为什么要害他那一宗。
岂料萧青之听完之后,深吸口气:“我竟然不知,他是这样恨我入骨。在自家船上下了手,得知我没死,不肯放过,还要这样冒险,登了你家的船,夤夜跑到我的船舱里来行刺。”
他眸中一痛:“这些年,我自问待他不薄——”
萧青之猛地咳了好几声,显然气急。
他是大病初醒之人,本就不宜大动肝火,对他养病实在没有任何好处。
霍云奕忙劝了几句,小丫头也倒了茶水送过来。
有关于元宝的动机,众人反而更不敢说了。
萧青之接了茶杯喝了两口,把那口气缓下去,径直问:“他可有说,是因为什么吗?”
霍云奕是君子,历来不会在这种事上骗人的。
他下意识去看徐嘉衍,徐嘉衍却也不知道要怎么接。
萧青之把兄弟两个那点儿小动作尽收眼底后,原本惨白的脸色竟开始微微发沉。
他并不是冲着霍云奕和徐嘉衍去。
救命之恩,他是要感恩戴德的。
那种情绪,自然是因为他内心清楚,元宝一定说了,且是叫人很难以接受的事情,所以他们两兄弟才会这样为难又犹豫的。
萧青之合眼,缓了一口气,沉默了良久,都没等到霍云奕开口。
然后他只能自己问,又尽可能的心平气和,免得为那种人而伤了自己身体:“你只管说吧,我也不是什么琉璃造就纸糊的人,虽然还在病中,却也不是撑不住事儿。那些事情,左右你早晚都是要告诉我的,现在说和等我养几天病再说,并没有任何区别。
我见你这样的态度,心中已经有所准备,是以不管是因为什么,我都尽可能的稳得住自己的情绪就是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