傅清宁一时之间只觉得毛骨悚然。
萧青之今年多大来着?
也还是个少年郎。
本该最明朗恣意。
可突然发现,其实眼前这个人,藏了许多不为人知的小心思。
先前无论是她还是霍明珠,都因为萧青之的傲慢无礼而气恼过。
她就算是不把萧青之这么个人放在心上,可真遇上这样的,怎么可能真的做到毫无波澜,一点儿都不生气呢?
况且傅清宁更把萧青之对徐嘉衍的怠慢看在眼中,自然更着恼了。
结果呢?
萧青之把脸儿一抹,换了个说辞,说他是故意的。
就这么大大方方的,承认了。
傅清宁捏着自己的指尖,目不转睛盯着床榻上还虚弱的少年郎君,眯了眼,也沉了脸色:“我不明白的是,小郎君何至于此?”
她反问的那一声,声色清冷,茫然也是真的。
她是真的不理解,于是又多问了两句:“你从兰陵往金陵去,得知我回凤阳府探亲,所以转道凤阳府,追上我,这些日子你行事傲慢无礼,又颇有些目中无人的底子。
直到今次元宝的事情——”
傅清宁的声音在提起元宝的时候戛然而止,眉目间也覆上一层寒霜。
萧青之一怔,意识到她想岔了,忙道:“元宝的事情是个意外,这并不在我安排之中。”
那些寒凉才稍稍褪去。
可傅清宁的声音里仍旧不含温度:“你非要在我家船上处置他,把他五花大绑扔下运河,叫我表哥他们认为你是个心狠的人,做事又很果决,对你的印象更加不好,也是为了要推掉跟我的婚约?”
一切都只是为了推掉婚约。
萧青之既然选择跟她开诚布公的谈一谈,眼下听她问,当然颔首。
却又怕小女孩儿家多心爱乱想,便紧着解释:“我并不是对郡主有什么意见。
郡主出身将门,尽管少时遭罪,经受过一场磨难,但那都不算什么。
将来才是最要紧的。
我父亲和母亲也知道郡主在金陵城中的名头,颇有才情,冠绝上京。”
傅清宁却嗤笑:“所以你也是在告诉我,起初你家不派人到凤阳来说,单纯是觉得我从坊间被接回侯府,实则很是配不上你们兰陵萧氏门楣。
如今也不过是我在金陵站稳脚跟,又得太后疼惜怜悯,几次三番为我出头,郡公夫妇才肯把这么个小小孤女放在眼中?”
这话不留情面,也说得难听。
但她说的是实话,萧青之也不否认。
傅清宁面色铁青:“你又想得到什么呢?”
萧青之肯定是事出有因的。
没道理要来坏自家前程和名声。
倒弄得他爹娘成了那等子拜高踩低的势利小人。
只是傅清宁不晓得他的因是什么,如今与她坦白来说,又打算得到什么罢了。
而那头萧青之长松一口气:“我有心爱的小娘子。”
傅清宁听了这话,倒也不意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