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元策今日多吃了两杯酒,但绝对不至于到醉的地步。
傅清宁方才与他闲谈两句,所见他整个人状态,是清醒的。
他甚至都还晓得不唐突冒犯小娘子,视线避开女孩儿裙摆上的污渍处。
这如何能是吃醉酒的模样?
故而眼下见沈元策对裴瑾瑜的态度,傅清宁心下有了计较。
她秀眉微拢,不再多看沈元策一眼,脚下匆匆,更退开大半步,同沈元策拉开距离,而后见个平礼:“小侯爷与小郡主有话要说,我不多打扰,先告辞了。”
沈元策也皱眉,视线追随着傅清宁:“姐姐一会儿还回席面上吗?”
他这声姐姐一出口,傅清宁能够清楚地感觉到身上有多了一道审视的目光。
不用看都知道来自于何人。
傅清宁只能在心下长叹。
看来这人多吃几杯酒,也还是会有些影响的。
沈元策头脑清醒,可多多少少有点儿不大正常。
亦或者是,他并没有太放在心上。
若是后者,那就是对裴瑾瑜的信任。
这与她无关。
她只是信不着裴瑾瑜而已。
傅清宁挂在面上的笑都变得僵硬起来:“自然是要回去的,我表姐她们还在席上呢,小侯爷该去吃一碗醒酒汤,我瞧着小侯爷是该醒醒酒啦。”
玩笑话脱口而出,傅清宁真是一刻也不想多待,转身就走。
“等等。”
裴瑾瑜生怕叫不住她,甚至上了手去拉傅清宁胳膊。
那只白皙娇嫩的手正搭在傅清宁小臂上,上了些力道,把人给拉住了。
裴瑾瑜低头瞧着傅清宁裙摆上那片污渍:“郡主不如取了东西进去换吧,我休息的厢房常年都烧着地龙呢,暖和如春天,外头太冷了,马车里虽然也起着小火炉,只这一早上到底没个人气儿,看再叫冻着了。”
傅清宁警觉起来。
寻常出门赴宴,马车上都是会放着备用替换的衣物的,就是怕再人家家里有个什么意外,弄脏了衣衫不体面,所以就放在马车上,若真有弄脏的,就回马车上换下来。
虽然是寒冬腊月,但她们这样的人家,车马上起着小炉子,暖暖和和,出门赴宴,别说是一早上马车里没人气儿了,就算是从早至晚,一整日过去,马车里头都不会有半分寒气的。
难不成等到宴散之后要归家时,马车里头冰窟一样的寒冷,倒叫姑娘们白白受冻不成?
是以裴瑾瑜说这样的话,便是要拉上她一道,有话想说。
而此时此刻,裴瑾瑜连沈元策都一并丢下了也要拉上她去说话,傅清宁就是个傻子也知道八成是跟沈元策有关的话。
傅清宁是真不想去。
但这会儿若要推辞,岂不是显得她更加心虚吗?
于是傅清宁也只能笑着说好,吩咐碧霄去车上取了她那条素色长裙来。
碧霄来去匆匆,两个姑娘手挽着手,倒真没再跟沈元策多说什么,也只有裴瑾瑜叮嘱他不要老这么吃冷风,透口气就赶紧回去,也不要再吃酒之类的,拉上傅清宁就回别院中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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裴瑾瑜口中所说的厢房,其实是在别院主院东侧的那间跨院里。
而傅清宁也是后来才知道,这个跨院一整个就是裴瑾瑜住着的。